坐着义工小队的那辆老爷车,陈默进了赤沙镇。

这是个不大的镇子,很破落,成排矮屋甚至还不如东郊煤矿的看着敝亮。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墙面随处可见弹痕,几条野狗在舔着石板缝隙间的干涸血迹。

陈默整夜没怎么睡,照他的想法,昨晚就该过来拿药,但海伦有所顾忌,旁边那个洋鬼子也表现得相当古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套路似乎不该用在海伦身上,她毕竟是主动伸手救白小然,陈默也同样清楚在这个初来乍到的时候,根本没条件蛮干。

在乡间土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他现在到了这里,却反而平静了下来。斯蒂文径直把车开到了镇中心最大的一幢楼房门口,几名歪戴帽子的士兵原本在打着呵欠,满脸没睡醒的模样,见到海伦后立即来了精神,远远举起火器围了上来,活像见到腐尸的蓖狗。

对方的喝问陈默连一个字都没听懂,斯蒂文倒是对答如流,表情略显紧张。

士兵听到美人要找金牙上校,不敢冒犯,其中一个年轻的匆匆进去报告了。剩下几人点起香烟,直瞪瞪地盯着海伦吞口水,仿佛想凭着目光把她的衣服撕个粉碎。

金牙上校的副官很快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向着海伦做了个“请”

的手势。而当斯蒂文跟陈默下车时,他却变了脸色,将手按在腰间枪套上,凶相毕露地骂了一句。

“日你娘我们一起的。”陈默笑着说。

陈默又用到了“日”字,这次还是跟对方老母联系在了一起,海伦总算有点明白了过来,原来太阳是这么个意思。

她黄备地看了陈默一眼,向副官轻声解释几句。或许是她的温柔与美丽很能打动人个头还不到一米六五却煞气十足的副官终于放行,盯着陈默很有点莫名其妙他已经太久没见过敢冲自己笑的平民了。

拉门式货梯载着几人上了楼顶,透过铁栅,陈默在电梯经过的各个楼层,都看到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这个更像是办公大楼的地方,如今成了易进难出的狼巢楼层里时而传来的尖叫声凄厉无比,那副官隐在帽檐阴影下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

楼顶是个阳光世界,c。机流淌着音乐。数十名穿着丝质旗袍的妙龄女郎在跳着民族舞,大腿两侧的开叉幅度已经不能用夸张来形容,风稍大些时往往春光毕露,旗袍下面竟是再无衣物。一个加强排的士兵散布在楼顶各处,眼睛像是枯在了舞娘们身上,贪婪捕捉着每一次白皙粉嫩的视觉刺激。

五短身材的金牙上校正坐在长桌边,制服笔挺,戴了副蛤蟆镜腰间插着一支象牙手柄的银色勃朗宁。尽管屁股下面不过是张普普通通的椅子,但他的神态却如同坐着皇帝宝座,粗重的眉头间凝聚着暴力哲学家该有的一切阴冷残酷。

见到海伦的瞬间,他笑了起来,露出堪称招牌的四颗足金门牙“海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请坐!”

“上校先生,你好。”海伦向他伸出手去,轻轻一握。

四下的警卫全都投来了视线手指有意无意搭上枪机。感受到那些凶狠的瞪视,斯蒂文觉得喉头有点发干,不禁怀念起家乡牛高马大的几名保镖。

“要是大卫他们在我身边,这些猴子恐怕会是另一种表情。”斯蒂文有点无奈地想着,同时注意到陈默居然很镇定。

斯蒂文冷笑了一下,有点好奇这家伙还能强撑多久。

听海伦说完来意之后,金牙上校不置可否,从果盘里拿起一颗龙眼,录得汁水四溢“海伦小姐,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

“你是这里的最高首领,我想不出还能找其他人。”海伦微笑摇头没接对方递来的果肉。

这个带着暧昧的动作被拒绝,让金牙上校有点不悦淡淡问道:“药这里有很多,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帮你呢?”

“我不能的定,所以我在努力。上校先生,只要你伸一伸手,就可以救一个人的命,这样的善行天主会看在眼里的。”尽管明知自我救赎并不足以洗清金牙上校的罪孽,但海伦仍在试图打动他。

“天主是什么?”金牙上校大笑,眼神中的兽性一览无遗“你来跟我谈条件,就得先满足我的条件。有一点你说的不错,在这个地方,除了我没人能帮得了你。看到那些跳舞的女人了吗?你换上她们的衣服,先陪我喝几杯再谈别的,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见事情果然变得和想象中一样,斯蒂文咬牙站起“上校先生,我的家族在国内还算是有些声望和实力,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您交个朋友。这次只要您能帮助我们,将来合作的机会有很多,我可以担保您能得到的回报,绝对比想象中更大。”

“这里不是凵国,我有我的生存方式,对你说的那些不感兴趣。一点抗毒素在你的世界里可能连垃圾都不算,但在我的地盘,每样东西都由我来定价。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种感觉的,所以你最好好还是坐回去,上次一个自以为能打动我的家伙,被我养的狗吃了丹天才算吃完,你实在应该见见那个场面的。”金牙上校狰狞地笑了笑。

对着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史蒂文觉得身上的勇气在一点点消失。他看得出对方并非虚张声势,也很清楚在这个鬼地方,更恐怖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当手里的筹码变得一文不值,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太理想化了。

“考虑好了没有?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要是海伦小姐没兴趣的话,最好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金牙上校的语气很淡然,但喘息却在发粗。

海伦迟疑了片刻,浅灰色的眸半里逐渐透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