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台不是救济所,林轻影自然更不是什么善人。

陈默却没有劝沈大力打消念头,对方眼神中的不甘是他从未见过的。跟平时混吃等死借债赌钱的德行比起来,现在的沈大力无疑更像是活着。

晚上沈大力上班上到一半,就换了衣服走了。陈默等到快下班时,他才被一辆面包车送了回来,人躺在车厢后座上,双眼紧闭脸色煞白。从司机口中,陈默得知沈大力上台短短几秒钟就被一记扫踢命中颈部,当场昏厥,害老板娘赔了不少钱。

沈大力没缺胳膊少腿,没被打成脑震荡,显然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醒来后他似乎还在眩晕当中,用力摇了摇脑袋,跟着发现陈默正守在身边,直盯盯地看着自己。

“老板娘会炒了我不?”沈大力摸着青紫了一片的脖子,苦笑着问陈默。

“不会。”陈默想也不想地回答。

林轻影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第二天见到沈大力时还微笑着问他要不要紧,语气温和,就仿佛天经地义就该自掏腰包送这个保安队长上拳台折腾一把。

在临走前,她淡淡扫了眼站在旁边的陈默,意味深长。

对于沈大力而言这次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他开始认识到自己那点身体本钱一文不值,陈默能成为拳台赢家也并没有任何运气成分在里面,而是靠着实实在在的力量。静下心来后,沈大力逐渐发现这种力量其实能看得见——在体能锻炼方面,陈默那种近乎疯狂的劲头从未有半点减弱过,就连王英慧也察觉到异样,说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都不知道累。

部队里有句老话,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陈默如此拼命的原因自然就只有一个,但沈大力却不理解他为什么从不跟林轻影提打拳的事情,就仿佛对赚钱毫无兴趣。

王英慧见到丈夫脖子的瘀伤,逼问了很久,沈大力一口咬定是打架打的,还让陈默帮着作证。

“好几个客人打的,都喝多了,拎着老大的棒子,我们拉都拉不住。”陈默照他教的说法一字字照搬。

王英慧听了柳眉倒竖,立马去厨房摸菜刀,要把沈大力剁成饺子馅。沈大力吓得屁滚尿流,当即服软求饶,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一听就是你打的草稿,去你们那地方玩的客人又不是混混,没事拿棒子干什么!”王英慧冷笑,“再说了,你真要是被人打,就弟弟那个脾气能不上?他是拉架的人吗?”

沈大力想了半天,只得认栽,吞吞吐吐把事情说了。王英慧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咬着牙流下泪来,“弟弟,你以后给我看着他,别钱没挣到人死了。”

“哦。”陈默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随着陈默在这个家搭伙的时间越来越长,王英慧开始一口一个“弟弟”的称呼他,知道他喜欢吃面食,休息天不是包水饺就是弄手擀面,翻着花样弄。有一回陈默中午来得早,无意中听到夫妻俩在厨房对话。沈大力大概是刚跟老婆亲热过,感叹说这段时间伙食这么好,把老子都吃肥了,在床上施展不开。王英慧啐他没正经,说要不是看你兄弟不容易,你以为我会烧这么些菜来喂你?我兜里快没钱了,明天得回娘家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