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猛兽靠着气味辨识彼此,早在卓倚天出现的那一刻,占山虎就已经炸起了寒毛。

占山虎是齐云省五峰山人,正宗的北方大汉。国术界向来有“南湛阳,北五峰”这么一说,他年少时跟着父亲练童子功,练出了一身钢筋铁骨。刚来延城那会,力气小点的混混就算挥刀砍上他的胳膊,也最多只能留下道皮外伤。

为梁家做事的方铁衣算得上近期劲敌之一,但在占山虎看来,眼前的短发女郎却无疑更具威胁。天寒地冻,她口鼻前白蒙蒙的热息竟仿佛一道有形无质的箭,在空气中凝聚不散,一呼一吸之间更是比普通人缓慢悠长得多。

此前占山虎就只是听说过内家高手如何如何,从未亲眼见过,现在眼前却活生生站了一个。而且就造型方面而言,足以让他这辈子也难以忘记。

占山虎从不会丧失出手的勇气,让他迟疑的有两件事——第一,值不值得;第二,对方的身份。

卓倚天见他始终没动静,眼中的寒意渐渐消退,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潘冬冬,忽然笑了笑,“小妹子,我姓卓,外面叫我卓小七。我看你挺顺眼的,去你家玩会不介意吧?”

也不等一脸茫然的潘冬冬答话,卓倚天就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冲路过的一辆私家车招了招手。

那司机四十来岁,白白胖胖,刚从洗脚房出来,边开车边哼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学校门口铺着减速带,他正在换挡缓行,忽听口哨声响,下意识地转头。

看到卓倚天的瞬间,他猛然一脚跺下刹车,车胎跟路面的摩擦声尖锐响起,传出老远。

“美女,有啥子事嘛?”胖司机降下车窗,摆了个酷劲十足的造型。

“搭个顺风车行不行啊?哥们。”卓倚天走到跟前,弯下腰来,冷艳的妆容跟猫儿般的大眼睛让那司机一阵眩晕。

“行啊,去哪儿?”胖司机咧开鲢鱼般的大嘴,两眼放光。

卓倚天笑嘻嘻地拉开车门,先把陈默叫上了车,两人坐定后才指了指路边的奥迪,“胖哥哥,跟着那辆破车,他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胖司机见她不说目的地,想到油价高昂,不免有些犹豫,在后视镜中死死盯着那张要命的脸蛋,忽然把心一横,“他妈的,不就是烧点油吗!”

40分钟后,两辆车先后开进了罗湖山庄。

胖司机原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卓倚天说话,这会儿也没了声音,看着一幢幢耸立的奢华别墅发愣。经过保安门岗时,奥迪直接开了过去,胖司机的车却被拦下,还是卓倚天拿了个小本本出来晃了晃,这才得以放行。

“美女,你住在这里啊!”胖司机估计她拿出来的是停车证之类的玩意,显得有点羡慕。

“老子才没那个闲钱,这么大的屋子住着不怕闹鬼吗?”卓倚天颇为不屑。

“我们跑来这里干什么?”陈默问。

“帮你抢妞啊!”卓倚天一路上已经从他这里套出不少猛料,平静地回答,“杀人杀死,救人救活。我今天就幼稚一把,当你的靠山。”

陈默愣了愣,这女人之前挑衅占山虎时,身上勃发的杀气绝对不是假的,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卓倚天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皱起眉头,“别自作多情,我现在帮你,纯粹是看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王八蛋不爽而已。另外……”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老子从来不干赔本买卖,出手就得收钱,刚才一次,现在一次,你最好记得自己欠我两次,别指望肉偿!”

小车当即在路面上划了道弧线,胖司机差点将方向盘脱手。

“我明明没想来,这也算你帮忙?!”陈默并不觉得就这么莫名其妙闯上门去,有任何意义。

“怕了?”卓倚天嘿嘿冷笑。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啥。”陈默皱了皱眉。

“我说过了,抢人而已。”卓倚天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