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变之时,弟尚被土匪扣压在巫山上,等我爹筹够了银子,把我赎出来的时候,木已成舟。那诸县令据生性残暴好色,曾先后娶过九房姨太太,却有五房被其折磨至死。大哥你,杨姑娘若落到这般禽兽之人的手上,哪能落得了好去?”

“实话,弟并非花痴,断不会为了男女之情寻死觅活。若杨姑娘能寻得个好人家,弟也就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若是真英雄,又何患无妻?只是后来的一些事,让弟从此郁郁寡欢,难以释怀。”

“我那好友杨云,也就是杨姑娘的堂兄,得知弟脱难后,专门跑到巫村看望我。相谈间起此事,不住的唉声叹气。据杨云讲,杨姑娘得知弟被绑架后,每日牵肠挂肚,茶饭不思,时常向堂兄打听弟消息。再后来,得知叔婶将其又另许人家,更加心灰意冷,竟上吊自尽。幸亏杨云瞧出杨姑娘萌生死志,因而时时提防,这才及时救了下来。杨姑娘经杨云劝解,倒是不再寻死,却从此天天以泪洗面,拒绝进食,人瘦成了一把骨头。杨云又是一番好劝歹劝,杨姑娘才肯吃东西,但向叔婶提出一个条件,将服丧期由三年改成了五年,五年后方可谈婚论嫁。声明若不答应,就要绝食而亡。迫于无奈,杨姑娘的叔婶答应了这个要求。”

“杨云来看望弟前,告知了杨姑娘,杨姑娘托堂兄给弟捎来一句话:生是范家人,死是范家鬼,此生绝不二嫁!若五年服丧期满后,所嫁之人不是弟,而是诸县令,杨姑娘将自尽,以保清白之身。”

“大哥你,似杨姑娘这般重情重义的弱女子,先是父丧母亡,后又被逼另许,如何能扛得住这连番打击?弟每思至此,想起杨姑娘眉宇间那抹也抹不去的轻愁,心像刀割一般痛!”

“哎……”范进发出悠悠一声长叹,仰面向天,不想让仇九看到眼中涌出的热泪,“弟家无片瓦寸地,身无缚鸡之力,日夜焦虑万分,却只是一筹莫展,心中之苦可想而知。”

仇九道:“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就到五年之期?”

“今年中秋正好三年期满,弟原本打算中秋过后就迎娶杨姑娘的。如此算来,二年后的中秋,就是杨姑娘的赴难之日。”

仇九正色道:“范兄弟,大哥以天龙剑的名义保证,一定会救杨姑娘脱出苦海,成就兄弟此段姻缘!”

“大哥,弟拜托了!”范进喜不自禁,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向仇九深鞠一躬。

“你我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大哥哪能袖手旁观?不过……”

“不过什么?”范进大急,唯恐生变。

“不过,大哥将要洗的衣服,似乎太多了。”

范进拍拍胸脯:“大哥有难处,做兄弟的义不容辞。这样,弟的衣服大哥别管了,我自己来?”

“范兄弟,你也知道的,大哥正在修炼第四层剑法,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可是五兄弟那衣服,那味,这万一把大哥熏着了,大哥还如何修炼?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欺负兄弟,你看这么办如何?大哥的衣服和范兄弟的衣服,就由大哥包了。那五兄弟的衣服,还得请范兄弟帮大哥一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刚受领了大哥一个天大的人情,有选吗?范进甚至怀疑,大哥选择这个时候与自己谈杨姑娘的事,恐怕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猛然抬头,见五兄弟练的热火朝天,喝道:“我你们几个,那么拼命干吗?别练了!没看见你们一个个的,嗯……!都像刚从茅里捞出来似的吗?”

仇九哈哈大笑,范进愁眉苦脸,五兄弟相顾愕然,完全搞不懂状况。

在仇九和范进这番交谈后,五兄弟发现,范进时常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冷冰冰的脸上带出了喜色。

范进虽不再像从前那样不苟言笑,但对于教头一职却更加上心。在大家修炼的时候,在旁边仔细观瞧,时不时指几句,所有人都感觉受益匪浅。五兄弟对范进的观感大大改善,从前是三分畏惧,七分友情,现在则是又敬又畏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