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横亘眼前,一条河畅游流水,河滩远上一座山庄浅浅勾勒,河滩边一吊脚客栈隐隐缀,再加上河上的几叶孤舟,山水皆宜,宛如墨画,美人谷的布局选景堪称天下之最,就连入口都暗含神韵。

只可惜,景虽好景,奈何过路人情思不佳,宗正和仙婕跟着老大一连行了几日来到了归来山庄。

下游河滩边的客栈隐隐眼前,宗正望着眼前情景,忽而想起了才子佳人节的情形,没有了那日的嘈杂和人涌,宗正淡淡觉着这一片天地却是自有一番韵味,当初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同马大哥和常风大哥一起登船进入美人谷的,算着时间,流水年华,倘佯便又是快要半年,物是人非。

老大带着宗正和仙婕来到下游河滩,命船家备了两艘船,五百谷兵早已经不知所踪,似乎另有任务,从出了那个客栈护送了百里便没了踪影。

“想必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老大递给宗正和仙婕各一块黑色布巾,宗正自然知道老大的意思,便从老大手中接过两块黑色布巾,顺势将其中一块递给仙婕,“仙儿,待会登上船就把眼睛蒙上!”

待宗正和仙婕蒙上眼睛,老大便命船夫开动舟,黑暗中前行了许久许久。

依着原来宗正步入美人谷的路径,二人又再次进入了美人谷的中谷,谷主闻悉两位贵客已经来至谷中,分外欣喜,本想即刻就见,却想他二人风尘仆仆,便命人好生招待晚饭,欲至入夜后再行召见。

二人被安排在仙婕原来居住的绿竹轩,那里的东西物件,陈饰摆设一如旧日,仙婕入屋所感既熟悉却又夹杂五谷杂陈之味,难以言。

待谷主安排的下人们一一退出门外,仙婕便立时关上了房门,她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诸多疑问,“正哥哥,我问你,你为何要答应来美人谷!难道你不怕重陷囹圄吗?”

宗正看着仙婕激动的样子,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心,便解释道:“仙儿,你觉着依着当时的情形,我们还有选择吗?”

“那会是,我们是没有选择,可是我们在路上明明有许多机会逃走,为何不走?你是不是打心底里想去美人谷?”仙婕复又质问道,她看穿了宗正的心思。

宗正见仙儿知晓自己的意思便承认道:“是。”

“为什么?”仙婕有些不理解。

“因为你,更是因为我!”宗正并未具体解释,仙婕有些惶惑,“总之,仙儿,正哥哥有苦衷,你就莫要苦苦相问,我答应你,待这些事情一了解,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原因。”

仙婕见正哥哥脸上略显疲累,便就此问不再追问,复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好,既然正哥哥有所难言,仙儿自不追问,可是那日在少林寺山脚遇到的那几个人很可能就是杀害我爹的凶手,正哥哥为何却要如此顺从他们?我们明明可以质问他们,然后,,,,,,”

未及完,宗正便接住道:“可以什么?我的傻仙儿,你可不能被仇恨一时冲昏了头脑,是,他们很可能是杀害你爹的凶手,可是,你直接质问,人家万一不承认呢?”

仙婕一番思量,似有所悟,“哦!我明白了,是仙儿糊涂了,可是如今半道被美人谷劫回,我们又如何打入他们找到他们杀害我爹的证据呢?”

宗正安劝仙婕道:“仙儿放心,半道被美人谷劫走,乃是预料之中,也是我的计划之内。”

张宏彦最后提及三十勇士的话提醒了宗正,让他不禁揣测美人谷与忽必烈的关系究竟是否如同自己所想那般,而张宏彦与另一拨人马的对峙又分明明蒙古国有两个权威之人,那一刻,宗正不免想起了西焦山救下忽必烈的情形,那时,他便心有疑惑,为什么那些外族高手会来刺杀忽必烈,竺韵诗明显也是为蒙古效力,而忽必烈又是蒙古的漠南王,何以自家人杀自家人,还有,中山八狼武功卓绝,对付那些个外族人士自然不成问题,却为何再要我出面,而且当时情况如此危急,中山八狼却一直暗中以石子相助,不曾露面,却也奇诡。

一番思索,宗正终于捋出了些许头绪,所以他愿意跟随鬼脸老怪一起走,因为他知道,若是事情果如自己预料的那般,那么美人谷的人绝不会看着自己落入那帮人之手,必定会出手相救,而且也是和上次救人那般不愿轻易露面;若是自己想错了,也可以顺势打入鬼脸老怪那帮人,一来查探仙婕父亲当年遭遇刺杀的真相,二来,找到竺韵诗为自己翻译那本卷扎。

如今,他有些明白了,他终于知道张宏彦所言乃是实话,美人谷谷主的心思也果然够深沉,不由得让宗正感觉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着实可怕。

仙婕听着宗正的回答,不禁有些惶惑,她似乎觉着眼前的正哥哥与儿时认识的正哥哥似乎变了许多,多了些智谋,少了些坦白,有些话,有些事,他渐渐地学会在独自隐忍承受,似乎,正哥哥已经微微变了,又或许是变了许多,只是分开的时间久了,自己还未察觉而已。

于是乎,她不再问下去,她觉着自己是那么地无用,如今就连正哥哥的心思也摸不透了,又何谈与正哥哥戮力同心。

而宗正却从未如此想过仙婕,之所以不告诉仙婕,一方面是有些事情解释不清,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仙婕担心,又岂知女儿家的心思会如此想。

仙婕眼光黯淡,神色黯然地坐下,倒了一杯凉水独自酌饮,一杯凉水润喉下肚,心中亦如纯净之水,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