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丹桂飘香。

府衙后院也种有十数株桂花树,此时刚过正午,香味还很浓烈,幽幽丹桂香飘散到了后院的每一个角落。

李小婵就坐在回廊里,对着几株飘香丹桂,着急地发呆,丝毫静不下心来欣赏那些细细的米粒儿大小的金黄,还有油绿油绿的翠华,就连那平时闻起来沁人心脾的幽香,也让她觉得浓郁得想要让人窒息一般。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时,李小婵连忙站起来整好坐皱的衣裙,抬头就见姚怀礼和姚怀瑾两兄弟正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且边争执边朝她这边走来。李小婵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而且周围也没有可供她躲藏的地方。

李小婵干脆浅浅一笑,主动施礼问好:“见过两位公子。”

见有李小婵在,姚怀礼和姚怀瑾两兄弟不便再争执下去,让人看笑话,都住了口,努力地收敛情绪,然而气得微红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们俩。

“小婵来了。”

“李姑娘来了。”

姚怀礼和姚怀瑾异口同声地回道,说罢,又惊愕地互看一眼,但是很快便都迅速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对方。

只是称呼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姚怀礼生性洒脱,交朋友全凭性情,既然觉得她可以结交,直呼其名,也是自然;姚怀瑾为人知书达理,觉得男女有别,称呼她一声李姑娘,也不算见外。

李小婵清楚两兄弟的性情,所以并未在两人对她的不同称呼上纠结。

就当做没有看到两兄弟对他们各自称呼的诧异,李小婵笑着点点头,说:“村里有点事,需要向知府大人请示。”

姚怀礼一听是和姚士卿有关的事,顿时就不感兴趣了,一脸漠然地说:“那就等知府大人回来,你再跟他说吧。”

因为姚怀礼从来不避讳在外人面前展现他对姚士卿的“敬而不亲”,所以李小婵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姚士卿和姚怀礼父子失和的风言风语。是以如今见姚怀礼如此置身事外,李小婵也没有计较他的“不仗义”,闻言只是笑笑。

倒是姚士卿,见姚怀礼又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的态度,顿时面色难看起来。然而到底顾忌有李小婵在一旁,姚怀瑾并未就姚怀礼对姚士卿的态度说什么,只能深呼吸几口气,调节好自己的心情,这才如往常一样温和地笑问李小婵:“不知道是什么事,李姑娘可方便告知。”

“对着两位公子,有什么不方便。”李小婵报以微笑,将李家村村民期待建立秋收秋种抢收队的事告诉了姚怀瑾。

姚怀瑾还没有发话,倒是一旁的姚怀礼一听又是这些种田的琐碎杂事,想起自己夏收夏种时的悲催日子,顿时就没有兴趣了,耸耸肩,说:“那你们慢聊,我还要将上午刚学的招式演练演练,就先回去了。”

李小婵微笑点头,施礼告别。

姚怀瑾瞪着姚怀礼,半晌,尽量声线平和地对着姚怀礼的背影嘱咐了一句:“爹大概有事跟你说,你晚一点去见他。”

姚怀礼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置可否,径直绕过回廊,消失在拐角处。

姚怀瑾气得暗自咬牙,面上却还不得不挂上温和的微笑,免得失礼于李小婵,更免得泄露了姚士卿和姚怀礼之间的沟壑天堑。

李小婵看着姚怀瑾少年英姿勃发的脸上,却有着一双过于忧郁沧桑的眼睛,心里暗自叹息,看来,一向风华无两、笑容可掬的二公子也过得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