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艾说了韩雁需要一个助手的事:“莫姑姑,你可以去学一学。我瞧着……”她委婉的表示“林家三太太的脾气不是很好。”

莫宛如忧郁的叹气:“可我一个弱女子,又无娘家,能怎么办?”

陈艾立刻将今天新接受的方案说给她听:“可以做绣活呀。不是普通的绣活,是最新出来的仿真绣。江南那边千金难求一件正品。可值钱呢。现天下只有韩姑娘会,等您学会了就是第二个会的。到时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莫宛如又叹:“你不知道,女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会受人刁难欺负。”

这个陈艾是知道的,她在织锦作坊做工,受的苦不比莫宛如少。不过也是因为有作坊主在,她年纪又小,某些龌龊的事情还没接触到,不甚领会。但做生意需要靠山这一项却也明了:“不怕的。韩姐姐在的绣坊是林家二太太和恒亲王府合开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刁难?况且,韩姐姐绣的一幅观音像连陛下都赞不绝口。谁又敢为难她。”

任何一个行业,但凡能做到顶点的人物,总会或多或少有些保障。便是不能如韩雁一样有天赋,能学到八成仿真绣的手艺,也足可安生立命。

林若拙也隐讳的劝:“莫姑姑,我三叔是个官,官员需要官声。后宅之事便不会诸多插手。二房如夫人说的好听,到底还要看主母脸色行事。三婶那个脾气你也见过了。你,受的住这样十年二十年的日子?一天十二个时辰,扣除安寝时间,男人能在后宅逗留的,怕是连一个时辰都没有。他日红颜老去,一无名分、二无子女,可是怎么过。”

眼泪一颗一颗从莫宛如光洁的脸颊滑落:“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陈艾拉着她:“莫姑姑,你别哭了。我爹常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下大牢前还在对我笑,说他对不起我,让我好好活,去投奔母亲别再管他了。可我怎么能不管,那是我的爹啊!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想着便是讨饭也要上京告御状。可现在你看,世子和林大人都答应帮我爹伸冤,林姐姐和你还一直照顾我。可见父亲的话是对的,过了这个坎儿就好了。你宽些心,一定能过去的。”

“我”莫宛如哭了一会儿,咬咬牙,坚定决心:“我明天就去和韩姑娘学绣活。”

前途迷茫,就抓住唯一能抓住的吧。

人生的道路在于不停的选择。莫宛如固然一辈子听男人的话,却也有有限几次听从了自己内心,自发做出选择。比如当年在书院给林海屿送衣服,比如不肯嫁给夫家宗族安排的人,情愿抛弃房产田地离开故乡。又比如在街上叫住林海屿。这不多的一次次选择,最终引着她走向性格决定的命运。

这一次,至少目前,她的选择没有出错。

陈艾很高兴,第二天早早的拉着她去了韩家。韩雁检查了一下莫宛如的水平,绣技方面基础过关,还有些特殊的技巧需要加强提升。书画方面就欠缺许多,好在她底子有。熟通文墨。有灵气,锻炼起来不是太难。用韩雁的话来说就是:有这个天赋的,可以练出来。没天赋的,再刻苦也只是顶级绣娘,成不了大家。

林若拙替她欣喜不已:“太好了,莫姑姑,上天待你终究不薄。”天赋,不管是那一个行当的天赋,都是弥足珍贵。莫宛如要是生在现代,掌握了这门手艺,别说养活自己,弄出点小名气都不成问题。再加上她的长相和气质,追求的男人不要太多哦。

所以说,封建社会害人不浅。多好的女人都被他们弄的没了自信。女人没了自信,活着还不是要多麻木有多麻木。

黄氏得知莫宛如跟着韩雁学仿真绣,微笑点头,提供一切方便。每月除了月钱和衣衫,还额外提供书画工具以及颜料绣线。一来这是待客之道,二来莫宛如若能学出来,也是她绣坊得益。

陈艾从小放养长大,对林家的门户森严模式很不适应。到了韩家觉得格外亲切,便天天和莫宛如一块儿跑。这样每天早出晚归不在府中,倒是让童氏没了发作时间,耳边清静许多。

林老太太也不好拦着,她总不能公然说,你别自强自立了,早早嫁了当小妾是正经。这话说不出来。

莫宛如这一举动,倒是让林老太爷对她高看了几分。当然,这个改变暂且没人知道。但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当时看着不起眼,到一定时候却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没多久,祖籍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林若愚终于考上了举人。举家欢庆。

因为郭氏有孕在身,不方便赶路。林若愚自己也觉得明年考春闱不大合适,再历练两年,成绩能更好些。便来信说暂时不回来,就在家乡祖屋苦读,等郭氏生了孩子后再回京。

另一头,韩玉的婚事在腊月之前终于完成,韩家娶了个媳妇过年。

年前还有一项好消息,刑部郎中郭大人被调至大理寺任寺丞。楚帝钦点由他审理陈顼的案子。郭大人和林家是姻亲,便由郭夫人带着来了几次,问了陈艾好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