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越走越近,直到到了众人跟前,才叫人看清,赫然就是那失踪了月余的韩过!

只是此刻的韩过已经瘦的有些脱形,浑身上下的衣裳叫雨水淋了个通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展现着他瘦削的有些过份的神采,而挂满水珠的脸上,则是布满了沧桑,不知道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磨难。

看见韩过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的形象,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六娘也是微微一愣,第一反应便是回想方才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那些话到底叫韩过听了几分去!

韩过只是冲着韩家三人略微点了点头,便扭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黑脸青年,“西地之危局到如今并非无法可解,可我不打算帮你!因为我们是仇人!”

那黑脸青年闻言想说什么,韩过却是摆了摆手,“你不必多言,与作坊一事无关,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六娘!自你伤了六娘那一刻,就该知道血债只能血偿!”

六娘闻言一惊,没想到她说了韩过如此多的不是,韩过回来第一件事依旧是替她报仇,韩家两老原本紧绷的脸微微的放松了些许。

那黑脸青年闻言一滞,一直以来他都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希望韩家人能在短时间忽略过去,可眼前的人是韩过,不是韩家老小,自然没那么容易糊弄,之前伤了六娘一事说起来是亲兵忠心护住,可亲兵的过错自然要算到周瑞身上,想了想,知道不拿出点儿实际的别说说服韩过,便是连跟他谈的资格也没有,脸上露出一抹决然,手腕一翻,哗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狠狠的冲着自己的腿扎了下去。

“公子!不要!”周遭的一干士兵惊呼道。这一剑扎的极狠,只见一剑下去,洞穿了大腿,六娘与韩家两老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而那黑脸青年则是用力的拔出剑,任由血自那血洞不住的往外流淌,顺着大腿往下,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滩,望着韩过道,“这样够了么?”

韩过见状点了点头,“好吧。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们可以走了!”

“韩兄!你……”那黑脸青年没想到自己做出这样的让步,韩过依然不肯让半步,脸色微变,好歹他与韩过也是多年的兄弟情谊!

韩过闻言却是笑了笑,脸上的笑容苦涩,“我刚才是骗你的,西地之危局至今无人可解。你若想活命,此刻离开秦州还来得及,我也是回来接家里人离开的。若是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韩改之!你什么意思?当年若不是大人对你知遇之恩,你能有今日?”显然,韩过一句骗你的只叫周遭一直围观的亲兵彻底愤怒了,恶狠狠的瞪着韩过,其中几个若不是有身边的人拉着,此刻已经扑了上来!

“住口!”说起这个//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倒是那黑脸青年先脸红,知遇之恩韩过也算十倍以报了,没有韩过周瑞不会这么快就走到今天。三十年的大计平白的缩短了十年,而他们上次出卖韩过一事,韩过却是没与他们计较。

韩过闻言叹息了一声,倒是没与那士兵计较,只是望着那黑脸青年道,“下游的雨下的比秦州早。下的比秦州大,我一路沿着黄河行来,只看见河水暴涨了不少,原本秦州不下这场雨便罢了,这场雨一下,东京城怕是再无力助秦州一丝一毫。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我劝你一句,早作打算!赶紧回去吧,再迟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完便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他盼了多日的雨,谁知道会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刻来到,当日他决定往秦州赶的时候,不过两日,这雨就开始下了,一路泥泞难行,耽误了不少行程,刚到秦州便听说了秦州被袭的消息,他就知道秦州完了!

昨日在外安顿,今日便是打算回家说服韩家两老的,谁知道会遇上那黑脸青年,还听见了六娘的那么一番话。

韩过的目光转到六娘身上,此刻他再没有半点儿轻视之心,至少六娘能哄得韩家两老听她的,也能看出这秦州危在旦夕,就凭这两点儿,他如今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要说服六娘。

“韩兄!”那黑脸青年依旧在震惊之中,他自然能意识到韩过一番话的意思,想到近日传军报的那一干士兵说起下游糟糕的天气,心不由得一沉,他们竟然一直都没意识到!

“你说的是真的?”

韩过却是没回答他,只是望着韩家三人道,“爹娘,咱们最迟明日就得启程!”

那黑脸青年其实已经信了,见韩过不理他,只从地上跳了起来,腿上的伤口被扯的他闷叫了一声,便吆喝着一干士兵道,“咱们走!必须马上回报大人!”他们怕是等不来支援了!

一干士兵哗啦啦的走了个精光,却是留下韩家的四口站在这院子里,韩过身上的水依旧往下滴落,而六娘脖子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止了血,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红线,韩家两老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