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你可总算是来了!”

朱大人一身文士打扮,偏偏弓着腰冲着六娘不断赔笑的样子白白的将那身文士服给糟蹋了,只引着六娘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曹知府已是久候多时,我还以为姑娘贵人事忙,抽不出闲暇来了呢!”

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拖着一个知府在这儿干等着,要不是六娘先前给他送来的东西实在让他割舍不下,加上今儿个传出来的消息,他还真没这个胆子,要知道县令和知府之间那道深深的鸿沟,即便两人是同门,也是无法跨越的。

六娘闻言一边跟着朱大人往院子里走,一边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不是叫你随便派个人过来就行了么?倒是劳动你亲自跑一趟。任期内擅自离开管辖之地,朱大人,你这胆子不小哇!”

朱大人只是心里一阵叫苦,以为他自己乐意来么?还不是遇上了六娘这么个煞星,当日他派人护送六娘过来,那些人就没走,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了韩家兄妹之间的过节,这就罢了,可他们这些外来户哪里是六娘这地头蛇的对手?只叫李中抓了个现行,人就被拎到了六娘跟前。

六娘啥话也不说,只是派人回了他跟前,告诉他,她要见个在秦州说话能算话的人,并奉上了一份图纸,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这不,他就灰溜溜的快马加鞭滚过来了,毕竟,他这身份可做不出一封信就能差遣的动比他高出好几级官员的事儿,只能亲自过来伺候着。

人到了,事儿办了,可接下来却是没任何消息了。只让他们在这儿干等着,显然。屋子里的那位虽然没半点儿不耐烦的意思。他却是心里没底啊,叫堂堂一州府的长官在这儿等一个小丫头的事儿,谁来做也没底!

怎么一不小心就上了六娘的贼船呢?

朱大人自诩为官数年,也算得上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结果被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还要拍着胸口为她备书。不为别的,实在是六娘给他画的馅儿饼太大。

而就在刚才,六娘迟迟没有出现。他却是不能上门去寻人。心头煎熬之际,却是将种种六娘挖了个坑要埋他的可能都考虑了一遍了。

还好,六娘终于出现了,在这个临近黄昏之际。

这会儿面对六娘的挖苦,朱大人已经无所谓了,在他打听完了六娘和韩过之间的恩怨纠葛后。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提这位姑奶奶的后台。只说这位姑奶奶本身,在这位面前吃点儿小亏真心算不得什么,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亲兄妹她都能如此凶残的对待,他一个外人的下场就更别说了!

只是希望这位姑奶奶别再出什么篓子,要真如她当日所说的那般才好,毕竟,许多事如今他已经做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六娘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他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风险,“六姑娘吩咐的事儿,在下怎么放心让下面的人去办?”朱大人献媚的笑着道,“必要亲自跑一趟才放心。”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六姑娘,您瞧,您吩咐的那些事儿下官已经办好了,接下来……”

“接下来的事儿你不消操心,”六娘打断了朱大人的话,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朱大人那张笑的沟壑丛生的脸问道,“屋子里那位靠得住么?”

朱大人闻言连连点头,他知道六娘在担心什么,“这位是今年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才调过来的,是下官的同门。这位当年受了严公公的大恩,知道这件成年旧事的人不多,恰好下官是一个,否则下官也不能轻易请得动他。”

意思就是说,这位曹大人和那位草包向公公是不一样的。

六娘没去找那位摆在明面上的向公公,一则是因为不方便叫韩家上下知道她跟和韩家作对的人有瓜葛,二则就是因为她不喜欢跟笨蛋合作,猪一样的队友是个大杀器,眼前这位朱大人虽没什么骨头,至少脑子还算好使。

六娘闻言知道这位朱大人能平平安安的当这么些年地方官,敛财无数的同时还能博个好名声,果然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这事儿你也别怨我多心,事情闹出去了,给我添麻烦不说,你的功劳也平白无故的没了。”

显然,六娘的解释并没有引起朱大人的共鸣,他如今想要功劳不假,可眼下里别得罪六娘才是一切的前提,自动忽略掉六娘平易近人的话语,一边腹诽,脸上却半点儿也不带出来,陪笑着连连点头,“是!是!六姑娘为下官着想,下官必然铭记在心!”

也不知道是朱大人的表情和语气太过诚恳还是六娘迟钝了,六娘闻言笑着道,“你以后就知道了,跟着我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说完便一马当先的走到前面去了,朱大人闻言一愣,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面上的表情露出几分诡异,见六娘走远连忙跟了上来。

这位朱大人如今是在秦州城里赁了个小院子,也不是自己赁下的,而是被派过来办事的人给弄的,他还真担心自己离开任区的事儿被人捅出来,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