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季颂贤和成怀瑾归家,待下了马车,成怀瑾立时就将季颂贤的手拢在怀里,以防她冻着。

两人不紧不慢的进了屋,早有丫头送上温热的帕子,又有丫头将季颂贤和成怀瑾穿的斗篷解下来挂好,待到两人洗了手脸坐下之后,成怀瑾才问季颂贤:“皇后寻你何事?”

提及这事,季颂贤难免有些抑郁:“还能是怎的,不过是替她兄长讲请的事罢了。”

她看向成怀瑾问了一句:“国舅爷犯的什么罪?你竟然连他都拿下诏狱了。”

成怀瑾脸上冷意渗人:“她托关系托到你这里了?哼,国舅爷,好一个国舅爷,陛下信任他叫他去大同府治兵,谁知道他竟然喝兵血,吃空饷,若是别处倒也罢了,可大同府却是重要的关隘,外头燕人时常兴兵来犯,造的是将士用命这么些年才无碍的,他倒好,一去就弄这么档子事,是怕大夏不亡国还是怎的。”

“慎言。”季颂贤有些吓着了,脸上白白的:“凭你怎么骂,可亡国这两个字却不好说的。”

成怀瑾见吓着季颂贤,赶紧过去搂了她,眼中冷意顿消,低声安慰:“莫怕,不碍事的,我心里有数着呢。”

季颂贤点头:“没想着这位佘国舅会钻进钱眼里,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哼。”成怀瑾冷哼一声:“若要是为着旁的倒也有情可原,这位国舅爷好一个风流人物,不只家里畜养了多少侍妾美婢,就是外头也买房子置地安置外室,钱花的流水价似的。自然便想法子捞钱了。”

季颂贤没想着里头还有这样的讲头,一时倒是愣了,过了许久才叹息一声:“自古以来在这钱财美色之上倒下的官员不知凡几,也不差他一个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再不提及这位佘国舅,更是没有替他求一个字的情。

季颂贤是深明大义之人,似佘国舅这种为着美妾能做出喝兵血之事来。将大夏朝安危置于不顾的人。她都羞于提及,哪里还会求情,再者。此乃朝庭之事,又是国之大事,她又没官职,如今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自然也不会插手。

成怀瑾倒是喜爱季颂贤这等的性子,便也不提国舅之事。只拿旁的事和她说话。

一时间讲了许多笑话,又讲了一些锦衣卫中诸人闹出来的乐事,逗的季颂贤笑的止都止不住,早将皇后所求之事抛到一旁。

不说季颂贤如何。只说高太后左等右等,并没有等着季颂贤,而是见自己的贴身侍女垂头丧气的回来。这一见,高太后怒问:“人呢?不是叫你们去抓她过来么。”

那几个侍女见此立时跪下。嗑头如捣蒜:“太后,不是奴等不用心尽命,实在是宫中侍卫放汝阳郡主走的。”

“今日哪个当值?”高太后问了一句,琢磨着是不是该捏个罪名将这些侍卫换上一换。

其中一个侍女却道:“是牛头领当值,只是,只是汝阳郡主拿出银龙令来,牛头领没法子只好放了她。”

“银龙令。”高太后一惊:“锦衣卫的锦龙令?”

见几个侍女都点头确认,她越发的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出声:“好一个锦衣卫总宪,这样的因私废公,竟将银龙令交给妇道人家,好,实在是好。”

高太后低头指着一个侍女道:“你去请陛下过来,哀家倒是要和他好好说说这锦衣卫的事。”

那侍女爬起来便走,出去没过多少时候,当真请了庆丰帝过来。

庆丰帝已有好几日未来见高太后了,如今进了屋,先仔细的见了礼,笑问:“母后唤儿臣来有何事?”

“没事便不能叫皇帝来了么?”高太后冷冷的问了一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后?”

“怎么能没有,不只眼里,儿臣心里也记挂着母后呢,只是母后也知道前些日子大雪,好几处受了灾的,儿臣忙着救灾,也忙于政事,倒是疏于照顾母后,这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给母后陪个不是。”庆丰帝也没生气,笑着解释一番。

这话倒是将高太后真噎在那儿了,要是高太后再抱怨,那便是不顾国家大事无理取闹了。

她也到底是个老于事故的,只能将火气咽下去,黑着一张脸道:“我倒也不是抱怨皇帝不来瞧我,总归我一个老婆子,眼瞧着就要故去的人了,也犯不着再占皇帝的时间,只是,为着江山计,我不得不说一句,皇帝重用成指挥使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于莽撞了?银龙令此等重要的事物,他竟然敢给他夫人拿着,你说……”

不待高太后说完,庆丰帝就笑着摆手:“都是自家人,这个不碍的,总归成夫人也是朕的义妹,是朝庭亲封的郡主,她拿一个银龙令有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