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黎没想到刚来昌城,就有人成心刁难。

可笑的是,这人还姓染。

她嘴角噙笑,抬眼细细打量他。

这人四十岁上下,铜铃大眼,皮肤黝黑。一把花白的胡须纠结在下颚上,略显地有些邋遢。

只是身材高大,生得膀大腰圆,到有些为将的气派。

前世,她没见过这人。

因她赶到时,昌城已破,这人早死在城头的乱箭中,连尸体都被匈奴人一把火烧成了灰。

见她光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染海成的胡子抖了抖。“王妃,这城头是男人的地方,今儿安王爷也没随你一道过来。您在这呆久了,难免落人口舌。不如趁早把虎符交给本将,您快些回京享福去!”

“呵!”染黎怒极反笑,转脸冷冷地扫了一眼城头所有守备。“染海成,你好大的口气!本王妃的东西,岂是你想吞就吞的?”

说罢,再不理会面色铁青的染海成,打眼望向城外的匈奴营地。

虽然隔着二十多里,但昌城外是一马平川大草原,那一个个白色的军帐十分明显。观之数量,起码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匈奴兵。

她知道,再过七日,匈奴各部的游兵就到齐了,将汇聚成五十万狼虎之军。

“王妃!”染海成忍着心里的怒气,冷冷地看着她。“如今边疆事急,您不该任性而为!皇上让您将骠骑营领来昌城,也必定是交给末将守卫昌城之用。若您不明事理,就别怪末将不客气!”

“哈!”染黎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满是嘲讽地看向染海成。目光森冷,隐隐有杀气盘旋。“这些话,应该是本王妃对你说的。就你这猪脑袋,如何能在匈奴五十万大军下,守住昌城?奉劝你今日就把兵符交出,回家种田吧!如此,或许你还能保条小命!”

“安王妃!”染黎的话让他倍觉羞辱,愤怒地眯着眼睛盯着她,目中寒光闪烁,竟是动了杀心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外人面前敬你是个王妃,但天下谁人不知,安王是一个白痴。若是你再不交出虎符,本将军这便上报朝廷,告你扰乱军务。”

染黎仿佛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面上忽然勾起一抹媚笑。“本来,看在你姓染的份上,想饶你一命,既然你自己作死,本王妃就不打算手软了。骠骑营?那可是皇上的直系私兵,你以为,他们会听命于你一个四品守将?人家骠骑营的统领大将,可是正三品!”

话罢,染黎转身下了城头,全不理会染海成满脸羞愤。

从一名小卒手里牵过自己的马匹,染黎心中倍觉好笑。这染海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着嗓门说安王是个白痴!虽然这是真话,但这话若传进了昭元帝耳里,后果如何,染黎已经懒地去想了。

昭元帝不是昏君,自有一套消息网,这昌城乃边关重地,探子自也少不了。

不过,山高皇帝远,等昭元帝得到消息发怒,匈奴人也该攻城了。所以,现下,还是得先去大草原里,拖延匈奴各部军队集结。

至于染海成,总有法子收拾他。明的不行,大不了来暗的。

这般想着,便一路打马赶回城南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