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个人惯会顺着竿子往上爬,陆寻都能想象得到,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和母亲是出自陆府的,无非就是在山下的马棚里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马车上有着陆家的徽记,这才会急着上前搭话。

这样一个人,陆寻可不想卫氏以后被她由着这一面之缘给缠上。

眼珠微微一转,陆寻蹙着眉头,又伸手拉了拉卫氏的衣袖,状似十分虚弱地道:“母亲,我的头有些晕,咱们赶紧进寺里去吧……”

卫氏一听,哪里还顾得上与柳氏说话,连忙回身看向陆寻,又伸手在陆寻的额头上一探,“寻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陆寻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而已,哪里是真的头晕了?

不过,这时候总不能与卫氏说实话吧,于是随意寻了个借口,“母亲,大概是方才上山的时候累着了,只要到阴凉处休息一会儿想来也就好了。”

听陆寻这样一说,再看她的脸色也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也就稍放下心来。

对卫氏来说,这时候没有什么比陆寻还重要的了,听陆寻说要休息一会儿,连与柳氏打个招呼都忘了,匆匆忙忙的就带着陆寻进了寺中。

在她们身后,柳氏和程越一直立于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两人这才收回了视线。

程越到底还年少,先前柳氏以着那般热络到甚至谄媚的态度去巴结卫氏,又是当着上次一本书拍了他一脸的陆寻的面,程越心里早就有些不自在了,几番忍耐才没让自己阻止柳氏继续说下去,这时好不容易卫氏和陆寻走了,他这才道:“母亲,陆府的门第是高,但您也用不着如此……着那位陆夫人,等儿子这次秋闱中了举人,最迟四年后的春闱就能考中进士,到时候咱们程家也是官身了……”

到底柳氏也是程越的母亲,他的话也没有说得太直白。

自己生养的儿子,柳氏哪里有不了解的,看出程越心里的那丝难堪,柳氏先就叹了口气:“越儿,你想什么母亲哪里能不明白,母亲也相信越儿你将来定会有出息,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给母亲挣个诰命回来,但官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就能站稳的,母亲知道你心气儿高,不喜欢对人卑躬屈膝的,母亲也不会让我的越儿在任何人面前低声下气的……”

说到这里,柳氏也有些哽咽了。

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做个高高在上的贵夫人,但程家不过是商贾出身,就算程越今年考中了举人,四年后再中了进士进入官场,这样的出身非但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助力,而只会拖他的后腿。

这些,柳氏是看得再清楚不过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方设法的替程越抓住一切的助力。

先前在山下的马棚里看到了陆府的马车,柳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倒也是有多大的图谋,只是想着若是能借此机会与陆家的女眷拉上关系,再寻了机会将程越拉到陆家的几位老爷那里去露个脸,将来程越进入官场了,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些提携呢?

哪怕只是一点,对程越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了。

“……所以,这些事情有母亲来做,越儿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将来替程家光宗耀祖就行了……”柳氏说到最后,还极为殷切地看向程越。

程越好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