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雪菲不知为何脸上就红了,她突然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在阮筠婷仿佛洞彻一切的目光下,她开始后悔自己的盛装打扮——越是如此,不就越代表她当她是回事吗?

可来都来了。她绝对不能退缩。

戴雪菲背脊挺直,在主位坐下,挥挥手遣走了下人。

红豆不放心的看着阮筠婷,阮筠婷安慰的对她一笑,她才不安的退下,在庑廊下站定。

“不知端阳郡主前来,有何贵干?”戴雪菲抬着下巴道。

阮筠婷也知道她素来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做出亲和友善的样子来,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戴雪菲闻言怒火中烧。

在她眼中,阮筠婷是她的情敌,身为韩肃的正妃,原本想给阮筠婷一个下马威,盛装打扮的来了,却被情敌如此的蔑视,甚至是无视,她哪里能忍受的了?

她气的喘粗气,头上的金步摇也跟着摇晃。

阮筠婷不理戴雪菲。她今日必须要见到韩肃。与他说清楚他们之间并无可能。她的父王和弟弟现在都在韩肃大军的“护送”之下。这样被最信任的朋友威胁的感觉当真太差了。

戴雪菲忍了半晌才平静了呼吸,觉得控制得住语气了,方开口:“王爷入宫觐见皇上,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郡主要白等了。”

“是吗。”阮筠婷随口应着,显得心不在焉。韩肃每日都会回王府,时间早晚而已。她今日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

戴雪菲更气。双手抓着官帽椅的扶手,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盖几乎折断。这种欺负,她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阮筠婷!”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到底意欲为何,就直说吧!”

阮筠婷道:“我只是找摄政王有事要谈,与王妃并无关系。王妃若乏了就先去歇着吧,我在此处等就是。”

“你!你又想见了王爷告我的黑状是不是!还是王爷为了你不顾朝臣意见集结兵马留下你,你觉得沾沾自喜!”戴雪菲噌的站起身,怒指着阮筠婷:“你总如此耍心机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阮筠婷觉得戴雪菲简直是无理取闹。若不是眼看要到年关,外头天寒地冻的在马车里呆不住,她才不会到府里来等他。

阮筠婷越无辜,戴雪菲越生气。想到从前她屡次陷害她都不成功,且被韩肃知道后,没有一次韩肃是向着她说话的,阮筠婷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韩肃自然就会倒向她那方,戴雪菲就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怒气鼓开了。

“你还跟我装无辜!你知不知道你这幅嘴脸有躲让我恶心。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就不要说王爷,就连我兄长都被你给说服,时时向着你说话,我家败落了,我的生活被你搅合的一团乱,你还不够吗!”

戴雪菲所有的怨气都寻到了突破口,突然想起当初才刚与韩肃定亲时,韩肃就曾经与他说明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人,只可能给她名分,却给不了她真心。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她做了这许多还是白费了吗?

难道她为他生了萱姐儿还不够吗!

阮筠婷不想惹戴雪菲生气。因为今日她不是要来和戴雪菲吵架的,看来想在屋里暖暖和和的等着韩肃是不行了。

阮筠婷站起身,道:“既如此,叨扰王妃了。我先告辞。”说着就要离开。

戴雪菲一把拉住了阮筠婷的胳膊,双眼赤红充血:“你是什么意思!”

阮筠婷缓缓转回身,平静的道:“你不喜欢见到我,我也知道,既然咱们相看两厌,要么你回去歇着,不必在这里遵什么待客之道,要么我离开,不惹你烦就是,何必要在这里动手动脚,让人看了笑话去。”

“我就与你动手了,又能怎样!”戴雪菲拉车阮筠婷的胳膊推搡了她一下。

阮筠婷哪里想得到大家闺秀出身的戴雪菲说动手就动手,被推的踉跄一步,连忙扶住了的官帽椅。椅子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很大的声音。

庑廊下的红豆立刻掀帘笼冲了进来搀着阮筠婷,焦急的问:“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阮筠婷发觉自己真是高估了戴雪菲的素质,也低估了一个女人在盛怒之中的力量。好在手边有椅子可扶,若是摔一跤,不知道腹中的孩子会如何。

红豆瞪着戴雪菲,扶着阮筠婷往外走,道:“郡主,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疯狗出没,莫伤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