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凝梦被废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徐家都乱了。才刚回宫时候老太太就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如今一打听宫中的消息,再结合皇上的口谕,显然徐凝梦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了扳倒婉妃,竟将自己与徐家多年的苦心经营尽付东流。

大太太得知消息,当即承受不住打击,悲哭了两声随后昏死过去,被二太太和二奶奶张罗着送回庸人居,老太太则是强撑着派了人继续进宫探听消息,争取得知确切的事发经过,以寻求转机。

常妈妈将消息送回馨兰居的时候,三太太正跪在观音像前闭着眼念经,手中檀香木的佛珠早已经被她经常把玩的油光湛亮。

“太太,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三太太张开眼,沉吟着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世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且看我,不就是例子吗?皇贵妃被废,自然是她自己种下了恶因,如今自食恶果,你急什么。”

“可是太太,你全不为了这件事担心吗?徐家近来事端不断,照理说,当初彭城出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也该派咱们府上二老爷出征,好歹也算是给六爷报仇雪恨了,可皇上却将二老爷支回了北边。如今六皇子薨了,皇贵妃也被废了。这连连的迹象,老奴瞧着情况都很不对啊。太太您还是早做打算为妙,要不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时日?”

“回去做什么?难道回去了,我就不是徐家的人了?若真出事了,该被带累还是会被带累。想来若真有那一日,也是我的果报。”三太太抬起头,望着慈眉善目的菩萨像,喃喃道:“从我害死秀姐儿起,就注定了我会失去霞姐儿。从当年我将换子之事记恨在心意图后报起,我的俊哥儿就注定要吃现在的苦,甚至,霞姐儿会去攀皇子的高枝儿,也是我从前一直教导的,到最后她攀上了自己的亲兄长,常妈,这一切都是因果,如今我看透了,却已晚了。”

望着三太太消瘦的背影,常妈妈险些落了泪,“太太,您别胡思乱想的,总有苦尽甘来的一日啊,您瞧瞧阮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现在也做了郡主,还有别苑住了,身边金奴银婢的伺候着,日子过的蒸蒸日上。您别灰心,咱们将来也能那样。”

再次听到阮筠婷的名字,三太太好似全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她如今享福了,也是果报。只可惜,我没有结她那样的善缘。灰心不灰心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三太太站起身,对着菩萨拜了三拜,这才转回身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三老爷的那个性格,还能指望我如何?不过过一日算一日,捱日子罢了。哪一日若徐家真的败了带累了我,那也是我的命。”

常妈妈闻言,便是一阵心酸。从前那个争强好胜的三太太如今被抽干了灵魂一般,竟然全无心气儿了,看来她也该好好为自己考虑了,她一把年纪了,倒是无所谓,要紧的事她的儿子孙子,一大家子也要提前打算才是。

同一时间的养心小筑,阮筠婷皱着眉将手中字条烧毁,从匣子里随手抓了一把银瓜子递给前来送信儿的小路子,微笑着道:“替我多谢你家娘娘,她这偏方倒是极对我的症,难为她求了太医弄来,等到了日子进宫去,我定要好生谢谢她。”

“姑娘太客气了。”小路子欢喜的将银镙子收了起来,哈腰道:“奴才来的时候婉妃娘娘还特地吩咐奴才,说您就是她的亲姊妹一个样儿,让奴才小心着些,万万不许怠慢了您。”

阮筠婷与小路子谈笑着,送他离开了悠然堂,待他走远了,一直站在屏风后的君兰舟才走到阮筠婷跟前:“婷儿,才刚信上写的什么。”

“晚姐姐将事发经过告诉了我,还说过些日子进宫去,有要紧事要跟我说。”与君兰舟并肩出了悠然堂后门,走上抄手回廊,入目的,是一片白皑皑的景色,冷风迎面吹来,阮筠婷缩了缩脖子,“倒是真与你所猜想的不差。”知道君兰舟聪明绝顶,阮筠婷此刻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惊讶了。

君兰舟笑:“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我本一直在担心晚姐姐,想不到她竟然比我预想中的手脚要快,竟然暗地里早已经布置好一切,干干净净的解决了徐凝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