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很是意外,能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与老太太拉近关系,可是天大的恩宠,徐凝巧会不知道?且不论她知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与她示好,单看她可以不用顾忌老太太的想法在主母面前可以直抒胸臆,就知道她当真是受宠的。换成是她,她可从来不敢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老太太笑着看向阮筠婷,眸光中满是打量,“婷儿,你的意思呢?”

阮筠婷闻言,心头便是一跳,老太太不会误会她攀上了徐凝巧这个受宠的高枝儿,借机向要亲近她吧?

“老祖宗,婷儿自然是喜欢跟在您身边了。不过松龄堂的地儿原本就是这么大点,我若住进来,还要带来一众仆婢,住不住地下不说,要紧的是乱哄哄的,打扰老祖宗的清静。好在静思园离着松龄堂本就不远。我散了学可以常来。”

老太太听了笑容变的真切,笑道:“住是住得下了,咱们府里旁的不敢说,地方是不少的。”

徐凝巧看得出老太太的意思,笑着道:“奶奶,我也不过就那么一说,要么我就厚着脸皮跟阮妹妹那预约下一间屋子,想去了就跟她那儿去,奶奶不知道,咱们家族里姊妹虽多,可在边关的就我自己一个,六哥哥整日五枪弄剑跟着父亲学习兵法,也没空理会我,如今回了梁城,我觉得自个儿就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鸟,终于见着天了。”

她俏皮的表情引得老太太笑容满面,二太太抬手戳了一下徐凝巧的额头,“瞧你说的。我是怎么虐待了你?还‘终于见着天’了,要么真该将你绑在闺房里好生做针线。”

徐凝巧佯作委屈的瘪嘴,揉了揉额头。逗趣的表情惹得老太太和二太太都禁不住笑。

离开松龄堂,阮筠婷上了代步的小油车。心中原本有的那一点点不平,现在却渐渐淡了,与徐凝巧相处的多了些。反而对这样直爽性子的人讨厌不起来。罢了,争宠之类的事情不必做。不是她消极,而是有些时候做好本分才是最好的手段。老太太那里既然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她乐得让贤。

轿子往前,经过正院偏门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

“妈妈,您慢着些。”

“我扶着您,哎。这回三太太跟老爷求情,说明太太还是看重您啊,妈妈您也别往心里去。”

……

阮筠婷挑起轿帘,正看到两名小丫头一人一边搀扶着常妈妈,一瘸一拐的往馨岚居的方向去。常妈妈蓬头垢面。棉袄上纵横交错的都是鞭打的痕迹,里头的棉絮都露了出来,就与街上的叫花子没两样。

常妈妈被三老爷动了家法之后,一直在柴房受罚,感情是才放出来么?

似乎感觉到阮筠婷的注视,常妈妈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立即,眼神变的愤恨毒辣起来。

阮筠婷扬眉,温柔至极的微笑,似看笑话那样看着常妈妈。

常妈妈气的险些冲上来抓花她那张小脸。咬牙切齿的将一声声辱骂咽进肚子里。

阮筠婷见她干动嘴不出声。就知道她定然是骂自己,笑着道:“停车。”

红豆在外头吩咐小油车停了下来,搬了红漆的木凳扶着阮筠婷下车,疑惑的道:“姑娘,时辰快来不及了。您怎么……”

“不碍事,常妈妈好容易获释。我怎么也要关心一下,毕竟,常妈妈旁日里是如此的‘照顾’我。”照顾二字咬的极重。

常妈妈见阮筠婷下了车,低声提醒身边的小丫头:“快走,快走。”

阮筠婷却不给她躲开的机会,笑道:“常妈妈,请留步。”

常妈妈听的真真切切,可她知道什么叫做“棒打落水狗”,她没少帮三太太欺负阮筠婷,如今恨不能赶紧离阮筠婷远一些,就算心里记恨她的算计,她一个下人,也没能力在主子不重视的情况下与阮筠婷一个小姐作对。主仆有别,阮筠婷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她都可以?

常妈妈走的更快了。两个搀扶的小丫头不明所以,提醒道:“常妈妈,阮姑娘叫您呢。”

阮筠婷站在原地,笑吟吟道:“红豆,若是有仆婢不停主子的吩咐,对主子的话听而不闻,该如何处置?”

红豆领会,严肃的答道:“一般都是凭主子高兴,打二三十板子也不为过。”

常妈妈闻言身上一抖,无奈的停下脚步,回过身一瘸一拐的走到阮筠婷跟前,去屈膝行礼道:“给阮姑娘问安。”

阮筠婷笑意盈然,颔首还礼道:“常妈妈安好。妈妈身上的伤可大好了?原本我还想这些日去柴房瞧瞧您的,不成想您今日出来了。三太太对您果真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