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难道还用你来告诉我?”老太太语速缓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翠姨娘吓的一哆嗦,叩头道:“婢妾不敢,婢妾绝无此意。”

从前她在老太太身边做大丫鬟时极为受宠,只是当年她想尽办法上了三老爷的床,又做了三房的姨娘,违背了老太太的意思,自那时开始老太太就对她极为严苛。她能明白老太太的想法,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谋出路,有什么错?

如今面对老太太的苛责,她只有认错的分,不敢分辨半句,作为妾氏,她实在没有说话的余地。

三太太一看翠姨娘那个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的哭相就有气,这些年她不就是凭借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勾住爷们的心?

“你还敢狡辩?在老太太面前尚且敢如此,可见这次的事也是你挑唆的”

“太太,婢妾不敢。”翠姨娘再次磕头,转向三太太道:“太太明鉴,婢妾这些年深居简出,谨守礼数,老爷要如何,婢妾也做不得主啊。婢妾也曾劝说过老爷,可是他执意如此,婢妾当真是没旁的办法。求太太明察,不要冤枉了婢妾啊”

“住口”三太太气结的一拍桌面蹭的站起身,她劝说老爷,可自己却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这贱妇是在想尽办法羞辱她吗?

“三太太。”

就在三太太马上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老太太颇为威严的轻声道:“坐下。”

面上虽然不喜不怒,可老太太心里已经气结——还是三房主母呢,横眉怒目的成什么样子,好好的孙女都是给她教坏的。

三太太此刻全指望老太太帮她撑腰,只能委委屈屈的坐了下来。气鼓鼓的瞪着翠姨娘。

此刻,韩滨家的进了门,“老太太。”行罢了礼,上前在老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眸光一闪,很是讶异,“是吗?那就让她进来吧。”

韩滨家的笑着点头,“是。”

三太太和翠姨娘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奇怪的看向门口,不多时,就见韩滨家的去而复返,引着阮筠婷进了门。

“婷儿给老祖宗请安。”

阮筠婷提裙摆跪在韩滨家的铺好的花团锦簇棉垫上,以曹嬷嬷教导的行礼方式,规规矩矩的叩拜。

看着她舒展柔雅的姿态,老太太心中很是满意,笑容也真切了三分,“婷儿起来吧,你有什么话须得现在马上就说?”

阮筠婷却不起身,端正的跪着,抬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老太太。道:“老祖宗,婷儿听说松龄堂的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便不顾身份的来了。”左右看看,见除了老太太、三太太,翠姨娘和韩滨家的再无外人。这才续道:

“婷儿不懂那许多的事,只知道咱们都是徐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在没有必要因着一些小事而坏了家里的脸面,才刚听着信儿的时候,婷儿是与罗姑娘和四小爷在花园游玩的……还有,婷儿觉着其实八姑娘和硕哥儿教给翠姨娘教养,好是好,就是有些为难了翠姨娘。翠姨娘要教导九姑娘和十二姑娘,还有一个六岁的珍哥儿要照顾,她自己尚且忙不过来,八姑娘和硕哥儿去了,岂不是让她更加劳累?其实婷儿猜想,三老爷兴许只是气话,并不是认真的。”说罢,阮筠婷低下头。

她一番话点名了三个要点。第一,本来不大的事情,被君氏大张旗鼓的一闹,现在沸沸扬扬的都传到罗诗敏和君召英那里去了。家丑不外扬,此刻却是家仇尽数外扬。加上之前徐凝秀的事,如今徐家只益压事,不益生事。

第二,翠姨娘自己尚有三个孩子要教导,再加上徐凝霞和徐承硕,当真忙不过来。而且徐凝霞和徐承硕也未必会听翠姨娘的。第三,却是提醒老太太,翠姨娘忙不过来,岂不是有理由怠慢八姑娘和硕哥儿的教导?到时候她有理由搪塞,耽误的却是哥儿姐儿的前途。让老太太明了的同时,也是帮三太太要回儿女的教养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