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该回马赛了。”这是他们第二次说这个话题,离和蒙列恩约定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他们也在巴黎待了两个星期,这在期间爱德蒙只有前一段时间会在城堡里,其余的时间都见不到他,雅各布也不知所踪。城堡里只有林科和海蒂和几个仆人照顾他们起居。爱德蒙和雅各布两个人在计划着什么,林科大概也能猜测到,但是爱德蒙不说,他也就懒得问。爱德蒙大概把海蒂当女儿疼,把他当儿子养……

“你决定吧。”林科语气淡淡的。其实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就是参加过可蒙特子爵夫人的宴会回来之后,他就提出了要回马赛。可是爱德蒙拒绝了,林科当时还追问了原因,他却抱住林科只说了一句时候未到。林科也就没再提,但是现在他发现爱德蒙明显的把他当成孩子看待,有些事情还会瞒着他,虽然是善意的,其实林科也隐隐明白爱德蒙的想法。可是林科却有了一种被排斥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很荒谬,因为不想让自己陷入仇恨的泥沼中,所以他就选择自己承担。

爱德蒙很快觉察到林科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林科沉默,随手翻着书桌上的一本画册。他们现在是在书房。书房里有将近二千册书,分别排在房间的两边。一边完全是近代的传奇小说,甚至前一天刚出版的新书也可以在这一排金色和红色封面所组成的庄严的行列中找到。房间的布置充满了东方情调,椅垫和靠背长椅代替了床,墙上琳琅满目地挂着古代大画师们最珍贵的杰作。

“这个星期海蒂表现怎么样?”爱德蒙将他抱在怀里,笑道,“你这副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受委屈了?”

“你觉得我不成熟,幼稚可笑对吗?”他的语气带着抱怨。

“你怎么会这么想?”爱德蒙把他的身子扭过来,面对面严肃的问道。

林科声音低低的“因为你都不告诉我你现在做的事情,我觉得你把我当成海蒂一样,只需要你的温情而不能接触到你的另一面。”

“傻瓜。”爱德蒙深深叹息,“你多虑了,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以前和你说过那些黑暗的日子,他们时时刻刻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没有一次我想起来不痛苦不堪,仇恨万分的。正是这个支撑我复仇的力量,法利亚神甫交给我各种知识和万千财富,他也教会我仁慈和博爱,但是他没能让我学会宽容。法利亚神甫是一个胸怀如上帝一般的人物,我有愧于他的教诲。我靠着仇恨和思念的力量从死牢里逃出来,又靠着仇恨的力量重新获得财富和身份,这是我活着的动力。林科,你年纪小,简单,善良,根本不能了解仇恨和怨恨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可怕。海蒂和你不一样,海蒂……”说道海蒂他停顿了一下,林科知道他在组织语言。

“海蒂虽然比你还小,可是她早年的经历让她记忆幽深,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她的心底,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复仇之类的话题。”

得到林科的否定,爱德蒙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看,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却很成熟,她不曾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的情绪,她遭受了这么多,背井离乡从一个公主变成一个奴隶,你看到的仍是她的幼小可怜随波逐流。可就这就是海蒂的坚韧和毅力,她深深知道自己的大仇未报,所以不放弃任何能脱离奴隶身份的遭遇。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仇人不知所踪,所以她把一切都埋在心底等待时机。海蒂这个孩子,我是非常欣赏的。”

林科道:“海蒂才十二岁,我十八了。”

“我知道你十八岁了。成人礼我亲自验收的。”爱德蒙说的暧昧,这话一出,林科的脸立刻红了。

眼看林科要炸毛,爱德蒙立马道:“好了,好了,我的错,宝贝,你今晚的菜单是什么?”可惜这没招转移话题没能奏效。

爱德蒙当机立断,按住他的后脑勺,寻找到他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又用这招!

可惜林科偏偏就吃这一招,身子很快就软了下去。

一吻结束,林科眼睛水汪汪的,他喘息好久,“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卡德鲁斯要找布索尼神甫。”爱德蒙文不对题。

林科不明所以,“你要去见他?”原来他还记得弗兰茨说过的凶杀案,卡德罗斯严格来说也可以是爱德蒙的仇人之一,他参与了整个过程却选择了沉默。

爱德蒙眼神复杂,“我以布索尼神甫的身份见他,这凶杀案透着古怪。”

林科想起来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们去杜邦加客栈的时候,那里还住着一个人吗?”

爱德蒙点头,“你是说那时候那个走私贩已经在客栈里了,这么说来,他和卡德罗斯应该是认识的。”

“你打算也见见那个走私贩?”

“是的。”爱德蒙拿着林科的手把玩着,“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他说这话的神情让林科想到了电影里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看来你是打听到什么了?”林科狡猾的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

爱德蒙不置可否,算是承认了林科的猜测。

“海蒂的法语练习的怎么样了?”

“你对海蒂的要求太苛刻了。”爱德蒙给海蒂找了一位家庭教师,专门教她学法语,而且让海蒂在一个月内要学会用法语和他们交流。海蒂也是认真的孩子,这段时间内每天都在辛苦的练习法语,有时候很晚了,林科还看见她房间亮着。这刻苦的尽头比有些高三的学生还厉害,而且这段时间海蒂明显又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海蒂从来没叫过苦,连家庭教师都不止一次劝她不要这么劳累,可是海蒂没有任何放松的打算。林科会做了很多甜点端给她,可是到最后都会被退回来,因为她没有时间吃。最后这位家庭教师都受不住了,海蒂却仍在坚持。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她才学习了半个月的法语,但是已经能和他们进行一些日常简单的交流了。林科在心疼的同时也非常佩服海蒂,他自己正在学习希腊语,当然还是爱德蒙亲自教他,可是现在也只会一些简单的用语,发音也很不地道。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爱德蒙面无表情,“你的希腊语呢?”

“嘿嘿……”林科笑得有些假,爱德蒙点点他的鼻子,“你啊,要是有海蒂一半的好学就好了。”这语气怎么有一股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你怎么就不知道学习学习的家长的味道在里面呢?

林科吐槽,“你还真当我是你儿子了?”十五岁的差距,他还真敢想。

爱德蒙怔住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来,林科本来就被他抱在怀里,他猛然起身,林科只得赶快抱住他的脖子,爱德蒙低头看他,语气狭促又亲昵。“主啊!这父亲我可不敢当,可是情人我却能胜任!现在我们该去探讨情人间的话题了。”他抱着林科像卧室走去。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林科要抓狂了。

“别乱动,我们在后天启程。”这声音都不对了,最后卧室里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林科今晚的菜单估计又没戏了。

爱德蒙和林科回到了马赛,他们还居住在以前的旅馆里。

爱德蒙装扮成神甫的模样,林科当然是他的教士跟班。

他们俩今天要去警察局见那个走私贩,说是杀死卡德罗斯妻子和珠宝商人的杀人犯,叫贝尔图乔。

他们是在一个忏悔室里见他的,他和爱德蒙坐在一个黑屋子里,窗户外是一扇帘子挡住彼此的视线。贝尔图乔正在忏悔。

“亲爱的上帝,原谅我的无知与贪婪。我不应该这样愚昧,危害了自己对上帝您的赤诚之心,主啊!请允许你的子民亲吻你。”

爱德蒙从帘子间的缝隙里向贝尔图乔瞟了一眼,只见贝尔图乔正将身子靠在墙上,以免跌倒,他的脸比他所靠的那面墙还要白。

爱德蒙咳嗽一声,用威严神圣的声音说道:“可怜的人,你有什么想要想上帝诉说的吗?上帝以他宽容的情感宽恕你的所有罪恶。”

贝尔图乔声音发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合在一起。

“谁?是神甫吗?”

爱德蒙出声,“是我的教士,贝尔图乔,你叫贝尔图乔是吗你怎么敢做出这种威胁?”

“是的,尊敬的神甫,您来为我做祷告是吗?真是感谢您的到来,能询问您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