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不想听听我家江公子是如何评价你的?”

“我想也不过是说我还算玉树临风,骁勇善战吧?蒲心,他这样违心地夸奖我,不过是为了让你觉得他很大度,为了讨好你罢了,你真的别信。”郑憾一脸笃定地摇头道。

“错,”无畏学着他那摇头的模样,也跟着摇了摇脑袋,“我家江公子可从来没有夸过你玉树临风,骁勇善战,因为若论玉树临风的话,他胜你两倍了。”

“那骁勇善战呢?我总胜他十倍了吧?你这会儿让他举个长戈给我瞧瞧,我保准他那细胳膊细腿儿都得折了!”郑憾不屑道。

“你听我说,在我家江公子看来,你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男人。”

“什么?”郑憾微微颦眉,眼眸眯起,“我没听错吧?他胜赞我是非常有担当的?”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他说,纵观郑国王室,包括锦城内外,都没有一个人能有你那样的担当和责任之心。这些年,你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为郑国的安定和繁荣而努力,与郑享那样的歼臣对抗,虽然做事是过激了一点,为人也自负了一点,但也不乏为一代名将。若郑国失去了你,那才是真正的行将就木了。”

郑憾听了这些话,眉头拧得更紧了,斜下眼珠沉默了起来。无畏笑问:“怎么?不信?”

“有什么好不信的?”郑憾扭头望向庭院内,故作一派轻松悠闲的姿态,“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如今才领悟到,那也算他笨的了。就这样而已吗?他夸我的就这样?”

“他还是说你其实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甚少表露出来而已。”

“他就没说我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他不敢这样说吧?”

“他倒是真这样说过,他说就拿那回在小竹林时来说,如果你狠心点,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哼,”郑憾流露出了一丝丝不服气的神色,“他还知道啊?他若真觉得感激我,就不该老是跟我抢你。这种人也就好嘴上说说罢了。”

“其实我觉得你跟他若是成为了朋友的话,必定也十分聊得来。”

“算了,”郑憾摆摆手道,“我跟他是做不了朋友的,不做敌人已经是万幸了。”

正说着,江应谋和江尘从外面回来了。百如绫飞快地抱起了她的小猫咪,奔向了江应谋:“江公子,江公子您瞧,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小顺,很可爱吧?它才六个月大呢!”

江应谋笑盈盈地用双手接过了那只可爱的小猫咪,抱在怀里颠了颠:“真挺可爱的,圆乎乎的,很像你林姐姐养的那只松鼠。它叫什么?小顺?”

“对!因为它的毛发格外柔顺,所以我就叫它小顺。江公子您知道吗?今儿您差一点点就见不到小顺了!”百如绫嘟嘴道。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呗!”百如绫扭头指向了郑憾,告状道,“他可坏了,他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小顺,还想对小顺下毒手!”

郑憾回了百如绫一个白眼:“谁偷你的小顺了?谁愿意要你的小顺了?送我我还不要呢!”

百如绫也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食指戳着鼻尖扮鬼脸道:“胆小鬼!明明偷了还不承认,一点都不男人!”

“那你要不要本殿下男人一个给你看?”

“你敢我就让小顺咬死你!”

“好啊,你有种就放了它过来,看我一脚能不能踩死它!”

见这两人快要吵起来了,江应谋忙打圆场道:“如绫,你不是让我送你一幅画吗?正好你今儿带了小顺过来,你就抱着小顺,我替你俩画一幅如何?”

百如绫开心地蹦了起来:“好啊!江公子您一定要把我画得漂亮一点!”

江应谋点头笑道:“一定。”

无畏起身取来了画具,就在庭院中间的石桌上铺开了。百如绫搂着她心爱的小顺,坐在长藤架上,随意地摆了一个姿势,无畏研墨,江应谋信手画了起来。

回廊下,郑憾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乏味地咂着茶盏里的寡淡的茶水。眼前这情形不由地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江应谋还被羁押在此,蒲心也伺候在旁,院子里的情形多半也是江应谋作画,蒲心在旁研墨的情形,只不过,那时像个孩子似的在江应谋跟前兜转的不是这百如绫,而是秋心。

一晃三年过去了,那样的画面重现眼前,江应谋还是那个江应谋,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还是蒲心,虽然秋心换成了百如绫,或许以后还会换成别的女子,但安静地守候在江应谋身边的依旧是蒲心,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江应谋一直带着的也只有蒲心。

这样的念头划过郑憾大脑时,他心头微微地酸涩了一下,仿佛从中悟出了什么真实的大道理,但这道理却是他暂时不想接受的似的。

“画好了吗?”等不及的百如绫起身跑到了江应谋身边。

“勾出大略了,只等细描和上色了。”江应谋道。

“哇!江公子不愧是江公子,就这么几笔就把我和小顺描出来了,把小顺画得好可爱哦!哎,”百如绫忽然转头冲正在发神的郑憾喊了一声,“怕猫的,过来瞧瞧呗!人家江公子的画技那可不是吹的!”

郑憾瞥了她一眼,放下茶盏,黑着一张脸就走了。

百如绫嘟起嘴,盯着郑憾匆匆离去的背影道:“去!小器!下回再敢来偷我的小顺,我就把你的手给你砍断了!还金印王呢!偷猫王还差不多!”

江应谋问:“你为什么要叫他怕猫的?他怕猫吗?”

说起这个百如绫就乐了,一边给江应谋递茶一边笑道:“来,江公子,先喝口茶,我慢慢说给您听!”

第三更的梆子声梆梆梆地从外面传来时,景义素微微地惊了一下,十分紧张地查看起了四周。她一面警惕着随时可能巡逻过来的护卫一面小声嘀咕道:“到底来不来啊?不会是耍我的吧?”

忽然,一条黑影嗖地一下从假山前面窜了出来,吓得她差点叫了起来。那黑影立马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别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景义素有些着急。

“我得应付好了那些人才能过来。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想好了吗?”那黑影问道。

“我想好了!”景义素使劲地点了点头,“我说过,我就算是死也不愿再跟着那个震天斗了!你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拿着这个。”黑影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纸包。

“这是什么?”景义素双手接过,纳闷地问道。

“这是一种毒丸,燃烧一小会儿之后会释放出令人晕厥窒息的气味儿。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你就不会有事,有事的那个会是震天斗。明日一过,你将永远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景义素垂眸看着手里那个小纸包,紧了紧牙龈,暗暗地下了决心:“好!只要能让震天斗从这世上消失,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咱们就依照计划行事,事成之后,你赶到城外,我自有法子送你走。”

“明白!”

黑影一闪,又消失不见了。景义素站在昏暗的月光下,凝视着手里的那东西,身子在夜风的轻抚下微微颤抖着:“别怪我狠心,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来找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彼此各在一方不好吗?别怪我,真的别怪我,一切都是你逼的!”

翌日,锦城人期盼了已久的大婚终于如期举行了。锦城里的热闹可想而知,但最热闹的还是金印王府。

宾客们都在前院一带闹腾时,有一个人却捧着一托盘吃食往后院去了。快要靠近王府地牢大门的时候,一护卫拦下了她:“你走错地方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王府的地牢,我不该来这儿,”景义素忙堆笑说道,“但这是我们夫聪国一点小小的礼节,还请各位不要客气。”

“是公子赏的?”那护卫打量了一眼她手中的那个托盘,四色糕点,两碟咸味儿,另外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炉,炉下有盛着火炭的小铜钵,正咕嘟咕嘟地煨着。

“没错,这正是我家公主赏的。府内无论哪一处,都有这么一份赏,公主希望你们能品尝到我们夫聪国的美味特产。”

护卫瞟了她一眼:“你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