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服气呀!”小丫头双手叉腰,一边蹦一边嚷道,“我就长肉我就长肉,我吃肉长肉那是天经地义的!不像你,吃肉长虫,从头坏到了脚!哼,坏人!践人!”

郑憾乐得好像停不下来了,一直在那儿笑,气得人家小姑娘脸都红成桃子了。好容易他止住了笑,往窗边一靠,抄手问道:“哎,胖兔儿,你吃饱撑着是吧?没事儿把我约出来骂,谁借你这胆子的?”

“什么我约你的?明明是你约我姐姐的嘛!”小丫头回嘴道。

“什么?你说是我约你姐姐的?”郑憾的笑容在脸上瞬间僵住了。

“对啊!是你写信给我姐姐,说约今晚到这儿一聚的,你还不承认了?”

郑憾心里一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坏了,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什么圈套?”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我根本没写信约过你姐姐,反倒是收到一封姐姐写来的信,说约我今晚在这儿见面!”

“你少瞎掰了!我姐姐怎么可能会写信给你?”

“别说了!赶紧走!”

郑憾拽上那小丫头正要下楼时,卫匡忽然急急忙忙地冲了上来:“殿下,楼下来了一群人,看情形是要往这阁楼上来!”

“可恶!咱们中了别人的道儿,得赶紧离开!”郑憾恼火道。

“她是谁?”卫匡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小丫头问道。

“你别管她了,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儿吧!”

“可那些人已经围到楼下了,离开不容易啊!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人!”

郑憾快步走到窗边往下一探,一帮子人,黑压压的,大约有十多个,果真围堵在了楼门下,想从正门出去是不太可能了,顺着阁楼往下爬倒是有可能的,但这小丫头肯定不敢啊!

就在郑憾皱眉思量时,阁楼顶梁上忽然掉下一个黑影,把这三人都吓了一跳。卫匡连忙拔剑低喝道:“谁?”

那黑影缓缓站了起来,语气轻松诙谐道:“是我,你以为是谁呢?”

且说楼门外那拨人,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插栓,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阁楼。其中一人伏在楼梯上偷偷地往里看了几眼,又缩回身子去对领头的将领说:“是了,没错,上面就两人,一男一女。”

那将领窃笑了笑:“好,一男一女就好!听着,上去就给我围住了,千万不要让郑憾从窗户那儿跑掉,那咱们今晚就白忙活了!走,上去!”

这帮子人蹑手蹑脚地挪到楼梯口,忽地就冲了出去,迅速将坐在窗边说话的“一男一女”给围住了。那将领是最后才现身的,走得大摇大摆不可一世,呵呵了两声后说道:“怎么这么巧啊?我巡逻到这附近发现阁楼上有异样的动静就上来瞧瞧,没想到却抓了一对夜会的野鸳鸯啊!兄弟们,让咱们来好好瞧瞧,这对野鸳鸯到底是谁啊?”

那“一男一女”对窗而坐,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

那将领见这二人不说话,越发地得意了起来,双手叉腰来回走动:“别不好意思啊!敢来这儿私会,必是有胆量的,这会儿认怂了,是不是太叫你旁边那位姑娘寒心了?我要没认错,您是金印王殿下吧?殿下,您可真有闲情逸致呢!眼前立马就要迎娶美貌的千钧公主了,夜里却又来与别的姑娘私会,您说您会不会忙得有点过头了呢?”

那“男的”忽然缓缓起了身,这帮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下半步,都知道金印王身手贼好,谁不想当那头个被揍的。

不过,当那“男的”缓缓站起身来时,领头的那将领觉察出了点不对劲儿,因为金印王身材魁梧高大,至少得有七尺,怎的眼前这人更像个女子的身量呢?

“你不是金印王?你到底是谁?”那将领脸色微微变了。

那“男的”玩了玩手中的短笛,慢慢地转过了头,带着调侃的语气对那将领说道:“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我像金印王了?你到底又为何如此笃定在这楼上与人私会的一定是金印王?”

“江……江夫人?”那将领彻底傻眼了!

“真是好荒谬!”那女的也站起了身,转头向呆若木鸡的那将领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如今咱们锦城的将领都是这么蠢不可及的吗?看着人就说私会,看着人就说金印王,喂,你到底长眼珠子没有啊?哦,我认得你,你是大国公府上那位郑夫人的侄儿对吧?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污蔑我和林姐姐在此私会?”

“这……”那将领像连喝下了十碗哑药似的光张嘴,发不出一个声儿来——亲娘啊!不明明说好是金印王郑憾和百家三小姐百如香的吗?怎么又变成了江应谋家的林蒲心和百家五小姐百如绫了?哎哟喂,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真是莫名其妙啊!”身着男装的无畏用短笛敲打着手心,缓步走到了那将领跟前,“你这到底是来巡逻的还是特地来捉歼的?”

“我……我真是来巡逻的……”

“那为何看都不看清楚就说我的金印王,说金印王在此与人私会?”

“我认错了……”

“你眼珠子长那儿果然是摆设是吗?我的身量和金印王那身量能比吗?眼珠子稍微好使点的都看得出来,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你却一口咬定是金印王,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真的是认错了……”

那将领正面红耳赤地辩解着,江尘忽然拽着一个人上来了。江尘将此人往无畏跟前一扔,说道:“夫人,我在楼下捉了个探头探脑的,您瞧瞧这是谁?”

无畏往地上一瞧,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中年妇人,面皮子紫红紫红的,慌里慌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她正待发问,旁边的百如绫却认了出来,手指那妇人喊道:“她不是郑夫人身边的阮姑吗?”

这一声嚷让地上趴着的那妇人更无地自容了,像个乌龟似的缩着脑袋,恨不得立马找个洞钻了!

“在哪儿找着她的?”无畏问。

“就在一楼。这帮子人进来之后,她趴在楼门边听了听动静,跟着又走到楼梯口那儿听动静,被我抓了个正着!”江尘得意道。

“抓得好,”无畏眼含鄙色地盯着那夫人,哼哼了两声道,“这下我倒是想听听郑夫人打算怎么解释了。一个侄儿,一个贴身侍婢,这两人都齐聚到这天星阁来捉歼,到底是想捉谁的歼呢?她就当真闲得那么无聊吗?江尘,派人去跟金印王说一声,让他来收人!”

过了没多久,郑憾和卫匡“大摇大摆”地出现了,无畏将事情像走过场似的跟他交待了一遍,然后郑憾就吩咐卫匡把阮姑和那将领带了回去,其余人也都打发了。

待人都走净了,郑憾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冲无畏挑了挑眉眼:“今晚真多亏你了,说到底,还是你替我想得最周到!”

“哎,这你就说错了,”无畏抬手道,“替你想得周到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家江公子。若不是他让我来这儿,你今晚就得被人捉歼成双,百小姐也得白白受了冤屈。”

“他?他怎么知道郑夫人想设计陷害我?”

“还记得今日白天他去过你府上吗?”

“记得。”

“卫匡送他离开时,正好有人来送信。那送信人路过他身边时,他嗅到那人身上有一股硫磺味儿,一个送信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大一股硫磺味儿呢?当时他便有些起疑。”

“之后呢?”

“之后他便让江尘跟踪了那个送信的,发现那个送信的与阮姑的男人碰面了,碰面之后还收了阮姑男人一小袋东西,看上去像是银子之类的。之后,这人就回了一间小铺,而那间小铺是专门卖烟花爆竹的,所以他身上才会有一股难以去除的硫磺味儿。”

“那他怎么不提前来跟我说一声?他故意的吧?”

“倘若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来吗?你不来,咱们怎么能抓着郑夫人的侄儿和侍婢呢?”无畏笑道。

“所以,是拿我当诱饵是吗?”郑憾好不郁闷。

“你这个诱饵也很值啊!有了郑夫人的侄儿和侍婢在手,郑享可又栽在你手里一回,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呵,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家江公子了?”

“不客气,”无畏面带微笑地回礼道,“咱们如今也算是同坐一条船了,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只要到最后能把魏氏的老巢找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