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江应谋看着她问道。

“你信我吧?”

“那是当然。”

“那就别说话,看我的!”

无畏转身进屋,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长弓,然后捻箭搭弓,向下对准了雷玉竹。雷玉竹一看,惊得面色全无,高声道:“林蒲心你想干什么?”

无畏嘴角勾了勾,蔑笑道:“我不是说过吗?我要成全你。”

“你……应谋哥!”

“叫你应谋哥也没用,就算他已经猜到了虎符在哪儿,他也不可能说出来交换你的。为了博阳,为了整个稽国的安稳,牺牲你一个也是在所难免的。雷小姐,你就当是为了国家和百姓牺牲了的吧,你死后,我一定会让人给你立块碑的!”

“不,不,应谋哥救我……”

我字未完,无畏手里的长箭便已经飞了出去,正中雷玉竹右心口,雷玉竹惨叫了一声,噗通栽了下去,胸口处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一切来得太突然,就连魏竹馨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无畏已经重新搭箭,将箭头对准了她,她见势不对,立刻扔下雷玉竹转身就跑。一眨眼的功夫,魏竹馨和那帮手下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江尘!”无畏收起箭大喊了一声,“赶紧把雷玉竹拖上来!”

这是迫不得已才用的苦肉计,完全取决于无畏的箭术和医术精湛程度。所幸,无畏在这两件事情上都天赋异禀。

除了右心口处会留下一个疤痕以及卧床休养两个月外,雷玉竹并无大碍了。当她睁开眼睛,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看见无畏那张冷冷的脸时,眼中的恐惧多过憎恶。

“醒了?”无畏就站在她床边,反背着手检视她道。

“你……”她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不必谢我,其实我不怎么想救你,但你总算也是我家江应谋师傅的独女,不救你似乎说不过去,所以我才把你拖了进来,很感激我吧?”无畏口气里带点讥讽,也带点调侃。

“你想杀我……”

“我若真想杀你的话,箭尖应该对准你这个位置,”无畏用手指了指离伤口三寸的地方,“对准之后,将弓弦拉足,再用力一放,唰地一声……呵呵,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你走……”她眼神里的惶然越来越浓,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是不是开始有点怕我了?”无畏弯下腰去,直直地盯着她那双没什么光色的眼睛,笑得狡黠道,“是不是发现原来我也会杀人?那你可要长点记性了,要是你还想跟我抢男人的话,下回我一定对准了你的心口射,绝无失手!”

“走……”她全身都抽搐了起来,满满的畏惧尽显眼底。

“哼哼,不必激动,这会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好好歇着吧!”

走出房门,抬头就看见了江应谋,无畏快步地走过去问道:“在看什么呢?又有什么动静了吗?”

江应谋远眺着黛黑色的天空,脸上划过了一丝轻松:“我方才看到了晋寒放了烟火。”

“真的?”无畏陡然兴奋了起来。

“就在东边,一注红色两注绿色,这是我跟他约定好了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杀进宫来了?”

“不,那是意味着他们已经掌控了博阳的局势。很快,他和你哥就能杀进王宫来了。”

“看来比你估算的还早了些,我哥和晋寒真不愧是当世猛将呢!”

“我想此时此刻,魏空明兄妹俩应该要着急了吧?博阳城已经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他们死守在这王宫里也没用处了,也是时候该收拾起他们的残兵败将逃了。”

金玉殿内,魏空明和魏竹馨这兄妹俩正在“分享”着刚刚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倒戈他们的齐万两位将军已败在了晋寒手中,兵权也被没收了,博阳暂时处于了晋氏的掌控之下,这就意味着他们成了困斗之兽了。

“逃吧!”魏竹馨虽脸色铁青,却说得斩钉截铁。

“就这么逃了?”魏空明看着她,眼里的火都快冒到头顶上了。

“不要再犹豫了!”魏竹馨起身道,“咱们已失大局,更无力再夺回博阳城的掌控之权,留在这儿也只是等死!召集你的人,立刻退出王宫!”

“怎么会这样?咱们都已经杀到王宫来了……”

“说这些有用吗?说这些能挽回什么吗?”魏竹馨高声呵斥道,“倘若你肯依照我的计划,咱们早找到虎符,调动了驻守大军,也不至于让晋氏抢了个先!行了,不必再说这些废话,赶紧撤!”

魏空明脸上显着满满的郁愤和不甘心,拔刀出来横向砍断了一座大烛台,悻悻道:“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我已经站在这金玉殿了,离王座已经不远了,怎么能让我就这样离开?可恶的江应谋!可恶的晋寒!”

“但至少咱们救出了爹和那些忠心于咱们魏氏的人,只要留得青山,不怕来日复兴不了!对了,把稽昌带上!”

“还带那个废物做什么?”

“你别管,照我的话去做!”

“带着那个废物只是个拖累罢了!”

“我r后再跟你解释,立刻派两个人跟我去清音阁!随后,咱们在洞庭轩那里碰头!”

再次来到清音阁,魏竹馨什么也没多说,只让手下的人将稽昌抬走。司马震前来阻拦,她只是冷脸对司马震说道:“博阳已被晋寒所掌控,高轩王父子也已经被斩杀,成翎王一派也死尽了,稽氏眼下就只剩你家王上一个了,你认为那些人会拱手将王位送回给你家王上吗?”

“那你想带王上去哪儿?”司马震问道。

“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行,王上不能做一个逃君,这样的话,他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留在这里做个傀儡,难道就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吗?”

“也总好过做一个逃君……”

话未完,魏竹馨其中一个手下忽然出手砸了司马震一棍子,司马震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稽昌大惊,冲魏竹馨喊道:“魏竹馨,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竹馨色如冷月:“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司马震死的。你们几个,把他和司马震给我弄走!”

就这样,在稽昌满脑子还全是浆糊,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便被魏竹馨的人强行带走了。从清音阁到洞庭轩,再从洞庭轩的暗道到豆花巷,跟着再从豆花巷顺着另一条暗道逃往了城外。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鼠目寸光!

原来,原来他住了三十多年的王宫里居然有暗道可通宫外,而这条暗道经由豆花巷,又可直通城外,可这一切他竟浑然不知!

坐在颠簸的马车厢上,他惨然地笑着,笑着笑着便笑出了声。与他同车的魏竹馨扭头看向了他,微微拧眉地问道:“被吓疯了?”

“不,不是,”他一面笑一面晃着脑袋,“我没疯,我只是忽然发现我这些年真够蠢的。我曾经以为我能很好地掌控你们魏氏,我还自信能利用你们魏氏,岂料,你们魏氏所藏之秘密比我知道的多多了。”

魏竹馨送了他一瞥轻蔑的目光,转回头道:“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做一个君王。从前我就看出来了,你太过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进谏,更分不清谁是忠谁是歼,又怎么能做好这一国之君呢?”

“你的王后之位恐怕要落空了,”稽昌带着自嘲的笑容看着魏竹馨道,“你带着我也没用,不如就地把我放下,还少一个拖累。像你这样的女人,日后不愁再找个权势雄大的夫君,完成你的王后之梦。”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什么王后之位吗?”

“你不稀罕吗?”

“我堂姐就是为了一个王后之梦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到头来呢?被你暗算,被你活活气死,我怎么还会重蹈她的覆辙?”魏竹馨不屑地扫了稽昌一眼,傲然道,“我留下你自有我的打算,你不必寻根究底地问,总之,我不会让你死就是了。”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

马车忽然颠了一下,随后,急促地停下了。魏竹馨险些摔了出去,双手扶稳了后问道:“怎么回事?”

“二小姐,前面有人拦截!”赶马的手下回道。

“是谁?”

“江应谋的夫人林蒲心!”

“是她?”

掀开车帘,前方不远处果然横排着一队人,将这条窄小的山道给拦了个一条缝都不剩。骑着黑鬃大马缓步上前的正是一路追击而来的江夫人。

“总算是追上了!”无畏勒停了马,向车帘后的魏竹馨投去了一抹冷色,“魏竹馨,你还打算往哪儿逃呢?你以为利用密道就可以逃出生天吗?”

魏竹馨回头叮嘱了稽昌一句,扶着赶马人的手下了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你动作挺快的。我们才离开博阳不久你就追来了,当真是赶着擒我们回去帮你的江应谋邀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