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报料真是让整个厅沸腾了一遍又一遍,智商稍微差一点的,可能根本就理解不过来,譬如那江行,瞪圆了眼珠子,微张着嘴巴,像只将死未死的死鱼似的愣在那儿,硬是没理清楚这些事情之间的关系!

“大哥,这……这到底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越听越弄不明白呢?应景是静相思的主人?”江行带着他那副迷茫困惑的表情,转头望向了自己的大哥。

“林秋心,”江彻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最好说清楚了!你说三公子是静相思的主人?你有何凭据?”

秋心抹泪道:“千真万确!是奴婢亲耳听见三公子和青十二娘说的。那静相思本就是三公子的,只是青十二娘出面打理罢了!”

“你胡说!”江应景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回头指着秋心厉声喝道,“你说,是不是你姐姐林蒲心让你这么说的?”

秋心连连摆手,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没有胡说!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姐姐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怎么来指使我呢?还有,还有这包金银细软,是天未亮时,江略在西侧门外交给我的,我都不要了,还给你……”

“呼啦”一声,江应景一脚踹飞了秋心递上前来的那个小包,再一脚蹬在了秋心胸口处,秋心顿时惊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江应景还想再动粗时,江尘和江坎已将他拦下,掀退了两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些狗奴才……”

“混账!”江彻打断了江应景的怒喝,“你还想在你爹跟前杀人吗?你是不是疯了?”

“爹!”江应景转身急切地辩解道,“这是一个局!这绝对是一个事先安排好了的局!他们就是想置您儿子我死地,让这个家散,让咱们江家从此衰败下去!”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江彻瞪目骂道,“没了你,江家就会衰败吗?没了你,这个家照样好好的!”

“爹,大哥已经进了司刑司大牢了,您要再把我给冤枉了,您身边就剩不下几个儿子了,这不就那妖孽的用心吗?”江应景指着无畏控诉道。

“她要真是妖孽,她是不是应该先把你弟弟聪儿给害了?如此,咱们江家才算气数全完!”

江彻怒吼出气数全完这四个字后,忽然急促地咳嗽了起来。江应谋忙上前安慰道:“爹,您保重,别太动气了!”

“是啊,大哥,动气伤身啊!”江行也起身劝道,“咱们爹身子已不好了,您要再倒下,那咱们江家才是真正地气数全完啊!”

说罢,江行又将目光转向了满脸红紫的的江应景,指着他,直摇手指头:“应景啊应景,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二叔以为你就是在外面弄点小买卖,攒几个私房钱,哪儿知道你这么不知自重,居然跑去做秋娘的买卖!咱们这样的人家去做秋娘的买卖,你丢得起你那个人吗?”

“二叔,我没有……”

“好了好了,二叔也不想跟你多讲,二叔就劝你一句,把该招的都招了吧!”

“二叔,我真的不是静相思的主人!”江应景苦着一张脸辩解道。

“那你跟青十二娘又是怎么回事呢?青十二娘拿了这小丫头的把柄,为何要帮你呢?你不可能说,你们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我没有指使林秋心……”

“不要说了,”江彻缓过了那口气,用恨其不争的眼神盯着江应景道,“是不是,有没有,一查便知!江尘,你带几个人去静相思,把静相思所有的账本以及那个青十二娘都给我带回来!”

“爹……”

“你给我闭嘴!”江彻狠瞪了江应景一眼,“你爹没有老糊涂,是非曲直我自会查明!还有,宋邢差,你还认为我四儿媳妇林蒲心是双重细作吗?”

一直没再吭声的宋冬十分尴尬:“这……”

“宋邢差,”无畏接过了话,斜眼瞄着他,“要不要再去我杜鹃阁搜一遍呢?唉,稽国的人做事都这么冲动吗?上到国君,下到普通百姓,个个都是抓着一点线索就要喊打喊杀的吗?宋邢差这回应该长记性了吧?”

宋冬脸色微微泛红,朝无畏敷衍地拱了拱手:“看来四少夫人真是无辜的……”

“只是看来吗?不是靠着真凭实据来的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带人来搜,所以才叫桑榆在每份证据背后都写上了那排小字,等着你自己来揭晓答案。宋邢差,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宋冬尴尬无比:“四少夫人,鄙差也是奉命办事,并非有意要为难夫人。”

无畏不屑地笑了笑:“听你的意思,那就应该是你们王上故意想为难本夫人了?”

“这……”

“我若没记错,秋心正是你们王上送来给我的,如今她又帮着我夫君的三哥来栽赃诬陷我,请问,照此追查下去,是不是连你们王上都难辞其咎了?”

“四少夫人……”

“劳烦回去转告你们王上,我林蒲心清清白白,不怕给人查,更不怕别人栽赃,倘若真的想诬陷栽赃的话,麻烦找些脑子比我好使的来,否则,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宋邢差,”江彻接过话,表情严肃道,“今日之事你如何去回禀王上,随你的意,但你若想从我这江府带走谁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倘或我儿子真有何罪责,我自会领着他前去王上跟前请罪的,你请吧!”

宋冬巴不得赶紧离开,草草地向江彻拱了拱手,招呼起他的人匆匆离开了。

那拨人走后,江彻又对无畏道:“蒲心,你还有伤在身,先回去歇着吧!你放心,有爹在,谁也不敢动你分毫的。”

无畏扶着桑榆的手,起身道:“那就先谢过爹了!爹,二叔,各位,我就先回去了。”

无畏离开没多久,前去静相思的江尘就回来了。江尘搜罗了不少静相思的账本,却唯独没能把青十二娘带回来,因为他赶去的时候,青十二娘人并不在那里,静相思里也没人知道她去哪儿。

江家诸人仔细翻看了青十二娘留下的账本,果真是在其中找到了江应景是静相思主人的证据,譬如,静相思那间宅子的房契地契,每月过账给江应景的凭单等等。每一份都有江应景的签名以及红彤彤的手印。

见到这些,江彻更气了,一把抓起那些凭单砸向跪在地上的江应景,怒骂道:“你个逆子!你真的是想把你爹气死过去吗?你居然真的沾手这种秋娘的买卖?你很缺钱花吗?”

江应景急忙辩解道:“我真的不是静相思的主人啊!我跟静相思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啊,爹!”

“那你说说,这些凭据,这些房契地契又是怎么回事?”江彻厉声质问道。

“一定青十二娘,那个女人很狡猾的,她肯定是趁我喝醉了,让我盖了这些手印啊,爹!”

江彻气得话都不想说了,扭过脸去不理会江应景了。

一旁的江行把手里那叠单据往桌上一丢,叹气道:“应景啊应景,二叔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身为江家子孙,你居然去碰这种买卖,还跟青十二娘那种浪货勾搭一气,你真的那么缺钱缺女人吗?别说你爹生气,我都生气啊!”

江应景连忙朝江行跟前挪了几下膝盖,一脸苦相道:“二叔,我真的没有啊!我在外面的确是有几盘子小买卖,但我真的没有和青十二娘那践人合伙做过什么买卖啊!我是江家子孙,难道我会不清楚沾手秋娘生意有多丢人吗?我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做那种买卖啊!我是被冤枉的!”

“你的意思是说,人家蒲心串通的还不止是她妹妹,江尘,应谋,连青十二娘都串通了,就是为了来冤枉你?”江行面露鄙色地摇了摇头,“应景啊,不是二叔看不起你,你在江家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人家要整的话,是不是也该先整应谋,或者你爹,或者应元?人家有必要费这么大劲儿来整你吗?”

“二叔,您怎么也不相信我啊!”

“二叔不是不信你,二叔是不敢信你啊!你瞧瞧这一堆凭单地契,每一张都有你的签名和手印,你是不是非得逼着你爹摁下你的手印来对比啊?应景,你真是让大家太失望了!”

“别说了,”江彻黑沉着一张脸冷冷道,“我不想再看见这个逆子,把这个逆子给我关到北边青松阁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爹……”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