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晋寒稽文源魏空明等人都正想上前去阻拦魏竹央时,有人却比他们还快上了一步,直接拽起身旁一只大花瓶,朝竹央身上砸了过去。

花瓶砸过去的力道将冲向大柱的魏竹央撞开了,魏竹央惨叫了一声,往右跌倒。魏空明扭头瞪向了那扔花瓶的无畏:“你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吗?”

无畏瞥了一眼地上沉沉喘息的魏竹央,冷冷道:“好像不是我想杀人灭口,好像是她打算自杀身亡,然后来个死无对证吧?”

无畏的一句话洞穿了魏竹央所有的心思,魏竹央料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便想在罪名还没落下来之前,自己触柱身亡,让整件事来个死无对证,这样,或许就不会连累到魏家了。可谁能想到,自己最后的这一点点盘算都被人识破了,此时,除了趴在地上残喘之外,她已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你这叫不打自招吗,魏竹央?”稽昌目光凶狠地盯着魏竹央道。

“王上,”魏乾忙替魏竹央辩护道,“您别听林蒲心这女人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是来搅局的!竹央之所以自寻短见,皆是因为她爱王上至深,自被王上废弃后,她便一直郁郁寡欢,寻短见也不是这一回了。”

“爱孤至深?”稽昌挑起眼皮,朝魏乾抛出了一抹冷蔑的目光,“你这么说是在怪孤负了她,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吗?”

“王上,竹央私设五凤罗盘是有错,但她也只是太心急了,对王上那绝对是一片深情的。她既对王上如此深情,又怎么会狠下心来对付王上的子嗣,即便她与咏姬夫人之间有什么嫌隙,她也狠不下那个心来啊!或许此事是咏姬夫人想置她于死地,想诬陷栽赃我们魏家,这才联手了江应谋夫妇布了这个局!”

“魏大人,您可真会瞎掰啊!瞎掰是你们魏家的祖传吗?”晋寒双手叉腰,十分不耐烦地问道。

“瞎掰?”魏乾侧过身来,向站在一旁的江应谋投去了一抹阴冷的目光,“有些事情恐怕王上和在座各位都不知道吧?当初郑憾囚禁江应谋在金印王府时,咏姬夫人可是时常去探望,据说,咏姬夫人还曾向郑国王太后请旨,想请王太后做媒,撮合她与江应谋的好姻缘,这二人早就认识,且私底下一直有往来,这些事情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怎可说我瞎掰?以我之见,此回咏姬夫人滑胎之事不过是咏姬夫人自己弄出来的闹剧,或许她不敢将孩子生下来,因为孩子一生下来便会成为铁证!”

江应谋往前迈了两步,笑容轻松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铁证呢?”

“这还猜不出来?”魏乾抬手指向他,表情凶狠道,“不就是你和咏姬夫人珠胎暗结的证据吗?你们二人作下苟且之事,恐被人怀疑,便想出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此歼计若得逞,一可除去我家竹央,二也能让你们俩的孽种悄无声息地从这世上消失!”

“我说你索性改姓粪好了,真是满口喷粪!”无畏不禁火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魏乾瞪住无畏喝道,“你只是戈国派来的使臣的家眷,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想替你家江应谋遮丑,我看是遮不住了!”

无畏正想回嘴,江应谋却抬了抬右手,缓步上前道:“魏大人,我知道您如今是想急于替魏竹央脱罪,所以什么胡话都编得出来,我不同您争辩,因为争辩其实是最无力的,咱们还是比证据好了。”

“证据?”魏乾极为不屑地耸了耸肩,于段静和何勉跟前徘徊了两步道,“除了你带来的这二人之外,你还能有什么证据?秦老舍人吗?她一位先王的姬妾在你们的恐吓下什么假话说不出来的?江应谋,我看你的鬼把戏还是到此为止吧!”

江应谋含笑不语,转身向立在殿门口的江尘点了点头。江尘折身离开了片刻,随后双手端着一张大托盘进来了。稽昌纳闷地看着这张盖了蓝布且隐隐发臭的托盘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又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江应谋道:“因为才从泥土里抛出,所以难免会有股臭味儿,还请王上暂时忍耐。”

稽昌以食指掩鼻道:“才从泥里刨出来的?什么东西?”

江尘蹲下,双手将蓝布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只见蓝布下是几只荷包,有些仍能看出原样儿,有些却已半腐。众人齐齐地围了上来,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几只荷包,都显得很纳闷。稽昌问:“这便是你所谓的证据?就这几只荷包?”

江应谋点头道:“正是。”

魏乾嗤之以鼻道:“这算什么证据?”

江应谋转身对段静道:“还是由你来说吧!”

段静再向稽昌拜了拜,禀道:“王上,此六件荷包是江大人在奴婢的指引下挖出来的,分别埋于上锦殿,川音殿,五御殿,昭南殿以及元清殿殿西南角的地方。”

“当真?”稽昌再次垂头打量了一眼这几只荷包,眉心收拢得更紧了。

“正是!奴婢从前一直都侍奉在魏姬夫人身旁,虽不是夫人的贴身近侍,却也总在夫人身边转悠,对夫人所做过的一些事情也略有所知。这五只荷包全都是夫人吩咐身边婢女元灯所埋,内中所装的玉符牌,皆是夫人送去宫外请人刻过符的,据说这种符叫阴血符,十分阴毒。”

“胡说!”段静的话音刚落,一旁被人扶着的魏竹央便用略带虚弱的声音喝了起来,“你这个贱婢!你到底收了江应谋什么好处?你竟要如此颠倒是非地来诬陷待你不薄的主子!我从前待你差了吗?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玉符,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段静转过脸去,一双瞳孔里满是撕心裂肺的恨意:“夫人,您说江大人给了我什么好处,那我便告诉你他给了我什么好处,他答应我,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会从您口中逼问出我爹娘和两个弟弟尸体的下落,仅此而已!”

“什么尸体?我根本不知道!”魏竹央摁着心口,大口喘息道。

“夫人,您已将我爹娘和弟弟们害死,难道连尸首都不肯还我?您就不怕遭天谴吗?您说您根本不知道这荷包里的玉符是吗?可这些玉符全都是夫人您亲手所刻,夫人您不但貌美如花,贤惠懂事,还会刻符咒,且通晓占卜巫祭之术。倘若这些玉符夫人不承认是自己所刻,那么另外一样夫人总该承认吧?”

稽昌问道:“还有别的?”

段静收回目光,垂头道:“是,王上,还有别的,而且就在王上身边。”

稽昌皱眉道:“我身边?”

“夫人懂刻符之术,也懂写符之术,刻玉符下咒是夫人惯常用的,因为那样不容易暴露夫人的身份,但写符之术就很容易暴露了夫人的字迹,因此夫人很少用,但最近一次,夫人居然动用了写符之术。”

“是什么符?难不成是对孤下的咒?”

“此咒是何咒奴婢不知,奴婢仅知此咒分四份,就镇压在王上东书房内紫檀宝座那四只腿脚之下。”

“什么?”稽昌顿时惊呆了!

“上回王上抄查夫人寝殿时太匆忙了,夫人应该还来不及将那四份符咒从王上宝座下撤走,我想秦老舍人也应该还没找着机会帮夫人把符咒撤走,东西应该还在那儿。”

“你简直一派胡言!”魏乾立马大声呵斥了起来,“王上东书房那张紫檀宝座有多重你掂量过吗?即便魏姬夫人让她的两个近身侍婢一块儿帮忙也根本抬不动,又怎能将符咒压在椅脚?”

“那可未必,”无畏忽然开口了,斜眼瞥了瞥那面色如土的魏竹央道,“王上可能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那就是这个伴了您十载的温婉贤惠的魏姬夫人其实是个高手,除了她之外,身旁的那个侍婢元灯也身手颇高,两人联手的话,王上您恐怕都不是对手。”

“什么?”稽昌再次惊呆了,后脊背上真真寒气直冒!此时此刻,他只能庆幸自己已经先下手为强,将魏竹央逐出了王宫,否则,当哪日魏氏按捺不住的时候,自己恐怕就真如这林蒲心所言,双拳难敌四手了!

“王上……”

“闭嘴!”稽昌怒了,冲刚刚开口的魏乾就是一声震喝,“司马震,速去我东书房内取出那四份符咒,快去!另外,派人去祭天司将掌司晋危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