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容姨娘你了!”

“客气,”容氏立刻取来纸笔,铺开就画,“江夫人,你方才说让我尽早带着儿子离开,是不是我家大人快出事了?”

“你为何会这么问?难道你察觉到了什么?”

“我吧,最近老是觉得魏府里很不太平,怪里怪气的,特别是竹馨的身世被拆穿之后,姓裴的那个女人整日地不给魏乾好脸色看,两口子已经许久没坐一块儿吃饭了。魏空行那夫妻俩也是,赫连都回宫住了这么久了,他迟迟不去接,任姓裴的怎么骂他都只当听不见,硬是随竹馨去了城外别庄,说要照顾竹馨。”

“魏竹馨去了城外别庄?”

“你以为姓裴的那个女人还能容下她吗?她小产之后的第三日就送走了,一点情面也没留,就跟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贱奴似的,而且,青笛青缨都没让带去,就派了两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个婢女照顾。”

“这魏大夫人也真是够绝情的啊!”她摇头鄙夷道,“虽不是亲生,但好歹一生下就随了她,放在自己身边养了二十多年了,说不要便不要了,你说你们这魏府还有什么人情味儿可言?”

“可不是吗?如今我也是看明白了,留在这魏府着实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像你说的那样,趁早寻个安稳的去处。夫人,你看看,这就是余冲。”

容氏双手奉上,她接过看了两眼,点头道:“特征还是挺明显的,应该能认出来,辛苦你了,容姨娘,自己保重吧!”

“江夫人,你小心啊!”

她携了那张图纸,又沿路折回。有了这张图纸,很轻易地就从几个护卫当中认出了那个叫余冲的。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必细说,悄无声息地手刃了四个护卫后,他们从余冲身上拿到了钥匙,顺利进入了地牢。地牢内还有六个看守,江尘躲在暗处放了箭,她和炎骅里一左一右上前,仅仅用了几下眨眼的功夫就将这六个全部击倒。

三月被关在了其中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她急忙掏出钥匙,一把一把地试,好容易将门锁打开了,正要钻进去时,炎骅里却忽然将她一把拉住了。她回头问道:“怎么了,哥?”

“我去。”

“呃?”

炎骅里将她拨开,右手握紧了剑柄,一步一步地迈了过去,迈近到离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只有四步远的地方,那人忽然腾身而起,一刀明晃晃的弯刀横向抽来!

“不是三月!”她瞪目喊道。

“夫人小心!”江尘将手里的小弓弩往她怀里一扔,抽出佩剑冲进了牢房。可刚冲进去,炎骅里便冲他喝道:“不许你插手!”他微微一愣:“啊?这会儿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啊!”

“哼哼,”那身着血痕累累的女装的男人推开了炎骅里的长剑,后退了两步狞笑道,“不管你们逞能不逞能,今夜你们都无法离开这儿了!”

“那晚是你吧?”炎骅里抬手一举,将锋利冰冷的剑尖对准了这男人。

“你认出我了?”

“应该说我认出了你的弯刀和你的招式,弯刀很漂亮,但招式就糙得可笑了!”

“呵呵呵呵……你别管我招式糙不糙,今晚能把你们三条大鱼擒下就行了。我劝你们还是别挣扎了,魏乾早料到你们会来救那个丫头,早布下了这个*阵,即便你们杀了我,你们也是逃不出魏府的。”

“是吗?”她钻进牢房,轻蔑一笑道,“我们怎么逃不出去了?杀了你,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因为方才我们来的时候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惊动院外那一大拨护卫,即便我们杀了你,他们也不会知道。”

“你说什么?”这男人的脸色霎时变了。

“怕了吧?不然你且先等等,看外面会不会有人冲进来。”

“魏府这帮人还能干点什么?”这男人十分不痛快地皱眉骂道,“说好了里应外合,我倒是在里面死命地装着,他们却像傻子似的一点察觉都没有,什么所谓的魏家军?都是废物吧!”

“对,所谓的魏家军就是一群只懂得杀人却不懂用脑子的废物罢了!我说,识相点吧,告诉我我朋友在哪儿!”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真的不知道,”那男人抬手耸了耸肩,流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最近才到魏乾身边,他并不十分信我,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杀了我没用,杀了我也救不了你们的朋友。”

“可我们留下你似乎也无用,不是吗?”炎骅里的剑尖又往前递了一小寸,眼中微微喷着杀气。

“那可未必,我虽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但我可以帮你们找。我相信你们要找的人应该不出魏乾这院子。我之前打探过了,这院子后面还有一间小院子,十分神秘,魏乾吩咐了六个护卫看守,轻易不让进的,或许你们的朋友就在哪儿。”

“你倒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呢!才来了魏府多久,就知道探查魏府各处的机密和机关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实地招了吧!”她口气阴阴dao。

“我叫震天斗,听过没有?没有?夫聪国有名的山匪头目你们都没听说过,那这见识也未免太短了些吧?”这男人倒真把自己的来历给报了出来,还显得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没错,他的确是震天斗。

“震天斗?没听说过,夫聪国的山匪头目跑博阳来做什么?混不下了?”

“算是吧!我带的那帮子兄弟被朝廷给剿了,剩下为数不多几个人也无心再跟着我混了,便散了伙,后来我就到了博阳,听说魏家军十分厉害,就投奔到了魏乾门下,哪知道啊!”震天斗又耸耸肩,脸上不屑和失望尽显,“原来所谓的魏家军也不过如此,大概名声也只是传出来的,并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我是失望了,不想再跟着这个魏乾了,所以我可以帮你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炎骅里冷冷问道。

“你们不信我也没法子啊!我本来就不算魏乾的人,只是想跟着他混出点名堂罢了!”

“那晚在东市,你来刺杀这位江夫人,想必也是魏乾指使的吧?”

“没错,是魏乾让我去的。当时我才刚刚投奔了魏乾,魏乾说要试一试我的胆色和身手,便让我去杀这位江夫人了。不过说起来咱们也算有缘了是不是?那晚遇见,今晚又遇见,何不交个朋友?”震天斗一脸嬉皮笑脸道。

“我没兴趣跟山匪做朋友,你还是适合跟着魏乾,反正他也是做匪的。江夫人,你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个山匪?”

她略略思量了片刻,抬眉道:“不如咱们就信他一回,他不是说那间小院后还有六个护卫把守吗?让他打头阵,替咱们除掉那六个护卫,一旦他有什么异动,我便立刻用此弓弩射杀,你们以为如何?”

炎骅里点头道:“行,看他大老远地从夫聪国逃命而来,就再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听清楚了吗?”她问震天斗,“不要闹出大动静了,把正院外那帮人招来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震天斗哗啦一声收起弯刀道:“放心,我震天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区区六个护卫,容易得很!走吧!”

四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地牢,摸索到了那间小院外面。只见那六个护院在院门前以及周围来回巡逻,看守得十分严密。她向震天斗递了个眼神,震天斗缓步从暗影处走了出去,大摇大摆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站住!什么人?”一护卫喝道。

“我,你天斗爷爷,不认识了吗?魏乾大人新招入麾下的。”

“什么新招入的?立刻离开……”

开字未完,一支短箭嗖地一声从震天斗右肩处飞过,直接射中了那个护卫。其他五个立马警觉了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震天斗抽出弯刀挥掉一个,炎骅里和江尘冲出来灭了三个,余下那个又被她一箭射飞了天。

藏好这六人的尸首后,四人摸进了这间檀香味儿十分浓郁的小院内。院子修得十分紧凑简洁,正面是厅堂,两侧各有四间厢房。一阵搜罗后,她终于在其中一间厢房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三月。

三月仿佛受过刑,裹在身上的那层单薄的藕色衫子上沾满了血,她连忙给三月灌下了一口人参水,三月被呛了两声,缓缓醒了过来:“江夫人……”

“不用怕,我很快就能把你弄出去了!”

“这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你安心地闭上眼睛,震天斗,把她背起来!”

旁边的震天斗一愣,指着自己:“我?”

“对,是你,赶紧的!”

“你倒真挺会使唤人的啊,江夫人!”

“那你还想不想活着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