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

“来……自然是探望公子您了。”

“我人不在,她怎么探望?”

“这……”

“见不着我的人,便掌掴我的侍女为乐?”

“你……”郑梧子有些窘迫地抬起头,眼中早已没了含春之色,尽剩惊愕了。如她这样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估计从来没被别人这样讥讽过吧!

“梧子公主,不知我的侍女因何开罪了您?”江应谋眼含寒光道。

“她……她摔碎了华阴堂姐赠与江公子您的玉璧……”

“不是我姐姐摔碎的!”秋心快嘴了一句。

“谁说不是?”郑梧子立刻厌恶地斜瞪了秋心一眼,“你自己问问这里的人,有谁没看见?小小年纪便知道撒谎了,长大了还得了?真该让憾哥哥将你发卖了!”

“梧子公主,难道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跟我玩这种十岁小孩爱玩的把戏?”江应谋冷冷道。

“你……你这话何意?”郑梧子柔声委屈道。

“你是主,他们是仆,你说玉璧是蒲心摔的,他们敢说不是吗?”

“我……”

“这种把戏我十岁之后就已经不玩了,太不新鲜了,请恕江某刚刚入宫觐见了贵国国君,身体倦怠,实在无法陪公主娱乐。蒲心,随我进去!”

郑梧子那脸色瞬间由红转紫,既尴尬又气愤,傻傻地立在房门口,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她可比不得郑华阴,郑华阴年长好几岁,成熟懂事,她只是个二八小丫头,里里外外都是蜜糖浇灌的,怎受得这样的闲气?更何况,她今日是带着仰慕之情前来探望传说中世间最聪明的男人,原有勾搭之意,谁料竟被这男人羞辱,叫她情何以堪呢?

羞愤之下,郑梧子捧起身旁侍婢手中的木匣子,高高举起,转身就砸向了江应谋。那匣子砸在江应谋左肩处,哐当一声落了地,摔了一地的姹紫嫣红。原来那匣子里是她精心为江应谋准备的作画颜料,她听说江应谋的画技出神入化,最爱收集郑国出产的上品颜料,所以特意准备了五六种送来,此时,这些颜料全瘫在了地上,红红紫紫,混成了杂色。

“哎哟,公主啊……”

“一边去!”郑梧子满腮绯红,喝退了崔管家,又指着江应谋怒道,“你不就是我们郑国的俘虏吗?尾巴竟还翘到天上去了!我是因为听人说你画技超群,想让你为本公主作两幅春日画卷,谁知你竟如此轻狂,目中无人,真叫本公主好生失望!难道你们稽国人都是如此狂妄的?”

江应谋抬手揉了揉被砸的左键,俯身拾起了一只还未摔破的小瓷钵,瓷钵里尚有紫色颜料,他轻轻抖了两下,意味深长道:“可知这一点点紫色颜料作价几何?”

“再贵本公主也费得起!”郑梧子竟没听出话外之意,也够蠢得离奇了。

“哼,”江应谋面浮鄙笑,举起那只小瓷钵道,“如今是紫色稀贵,无论国君大夫,皆以服紫色为耀,孔老夫子曾痛斥:恶紫夺朱,说朱色已不再是正统之色,而被这邪恶的紫色所替代,正因为如此,紫色颜料极为珍贵。此一小钵可作价三十金,三十金足够贵国十个村落活上一年的了,公主却这样地轻贱,可见郑国的奢靡之风当以大国公府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