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海棠帮过她许多,她都不知道没有海棠的话她能不能一直撑下来,她的孩子也许久不会在她的腹中了。

海棠为她得罪了不少人,她一来是怕以后有人拿海棠出气,二来则是为了尽力去报答海棠昔日的恩情。

乐然点了点头,“我让人去叫她。”

“多谢姑姑。”她感激地一笑,目光又看向了玉媛她们,“你们都下去罢。”

“诺,奴婢遵命。”玉媛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忙站起了身,其他几个侍女也都踉跄地站了起来,疼得扭曲了面容,踉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值得吗?”乐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稍稍一怔,却又听得乐然道,“又回到他的身边?没想到你竟还能去做他的夫人,还能去和那个如此伤害你的男人同床共枕,还能再爱他。当真有些瞧不起你。”

“你怎么说话?”依瑶不由得锁了眉,如今夫人同吴侯的关系本就僵到不能再僵,这大侍女竟还有胆来挑唆。

“依瑶。”步婉微微锁眉,轻斥了一声。

“我不会再爱他了,早便就不会了。只是我不可能不做他的夫人。”

曾经她醒来的时候听玲儿说他恢复了她的名分,她当时有过冲动要去找他,她宁愿回到膳食局过那种委屈的日子也不能接受再以他夫人的名义住在这梦樱阁中。明明彼此不爱,为何还要保留着夫妻的名义呢,想想都可笑。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固执地只去追求一时意气,她腹中还有她的孩子。若再回到膳食局她的孩子必定不保,只有她继续享有步夫人的名分直到她离开,她的孩子才会无恙。

“还是放不下‘步夫人’的地位?若是如此你更加地让人瞧不起。”乐然扬了扬唇角。

步婉低了眼眸,微微苦笑,声音轻得似是自语,“‘步夫人’的地位?我在他心里还能有什么地位。”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乐然打量了下她。

步婉抬起了眸,弯了唇角。沉默了片刻才道。“姑姑便就当我是放不下荣华富贵罢。”

乐然不自觉地锁了眉,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厌恶和狐疑,“你当真如此想?”

“无论是为何。我都不会改变这选择。”她苦笑。

“奴婢见过步夫人。”海棠上前行了一礼。

“快些起来。”她忙将海棠扶了起来,“若要行礼,也应当是我要向你行礼,当初若不是你。我的……我的命就真的不保了。”

依瑶心中一痛,当初夫人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她真恨自己未能陪在夫人身边。

“夫人真是折煞奴婢了。”海棠忙道。

步婉拉起了海棠的手,“你以后便就随我去梦樱阁,虽然如今梦樱阁如此光景,可我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夫人莫要如此说。能服侍夫人是奴婢的福分。”海棠抬眸看着她,眸中带着少有的笑意。

“咳——”她本是在笑,一瞬却又不住锁了眉。咳了起来。

“夫人,今日天凉。夫人身子不好,早些回去罢,玲儿她煎了药,夫人现在回去刚好喝。”依瑶虚扶着步婉,在步婉背后轻拍了两下。

“嗯。”她点了点头。

“莫要再为他花什么心思,累着自己的身体不值得。”乐然淡漠地开口。

步婉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末了对乐然说了句“过去的都过去了,姑姑应当开心些。”

她说完便就离开了,只是她清楚地看到了乐然眸中转瞬即逝的落寞。

其实乐然才是最放不下的那个人。正是因为乐然放不下,她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才觉得那些执着于情爱的人太过可悲,可笑。自然,也包括她自己。

执着的人往往太傻,太痴,到最后心中只有那份执念,忘却了自己,忘却了原来这份自以为永远都放不下的情愫也是可以放下的,忘却了丢掉所有感情包袱的自己可以活得更好,笑得更灿烂。

晚上入夜的时候小腹又有些隐隐作痛。她也并没有多担心,郑煜的医术她信得过,今日郑煜刚刚为她诊完脉,又说了孩子并无大碍。她只吃了郑煜给的一尾药丸,之后便就慢慢地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