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凰?”

“诩凰,你醒醒?”

“你说句话啊?蠊”

他一声一声唤她,一声比一声哽咽颤抖,却始终叫不醒她锫。

罗兰进门送东西,一听声音不对,快步进了内室,“谢师姐什么了?”

“叫大夫过来,快去叫大夫过来。”燕北羽沉声喝道。

他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底下,一觉睡成了这个样子。

他就是怕她会出事,所以不敢让她去参与外面的任何,却不想就在这漪园,就在他身边,她还是出事了。

因着要给她安胎,故而园中就请了两个大夫住着,罗兰很快把两人带了过来,孙嬷嬷贺英遇上她,得知了消息也一同跟了过来。

大夫进房内诊了脉,相互望了望,为难道,“王妃脉像奇特,是我等行医数十年也不曾见过的,实在……实在爱莫能助。”

燕北羽扶着谢诩凰靠在自己身上,怒然道,“再叫人来,把江都的大夫都请过来。”

“是。”贺英匆忙离去,带着人出去再找大夫回来诊治。

孙嬷嬷到床边看了看,看到谢诩凰青黑的十指,道,“王妃怕是中毒了。”

“中毒?”燕北羽拧眉。

漪园里她身边的人都是他和龙靖澜的亲信,平时送来的吃食也都是试过毒才送过来的,就算是外面进来见她的人,也都是在外面经过搜身检查的,怎还会有中毒的事情。

难道,是先前她所中的毒,提前毒发了吗?

“大师姐已经去接宝珠过来了,她是苗疆毒王的女儿,若是中毒的话等她来兴许有办法。”罗兰上前道。

“她们还有多久回来。”燕北羽沉声问道。

“我这就去接她们。”罗兰望了望靠在他怀中昏迷未醒的人,连忙道。

一晚上,整个江都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漪园,可却无一人有办法将人救醒,燕北羽守在床边一夜都没有离开一步。

明明是这样炎热的三伏天,他却觉得后背阵阵的冷汗直冒,在经历过这么多年漫长的等待才终于相守,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恐惧,也没有人他是多么害怕失去这个女人。

从她失约未到,他就一直在找她,他曾找到过很多个叫凤凰的姑娘,可都不是他真正要找的那个人。

直到,霍家军在风雷原战死,燕京的霍王庙开始修建,他看到上阳郡主的画像,才知道……那才是他要找的人。

只是那么多年,他能触摸的只有她冰冷的灵位和雕像。

那么多年过去,他也以为自己真的忘了她了,可是她又回来了,他又不可抑制地对她动了心。

谢诩凰,你不能这么残忍,当年一走再不回去,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爱上我,你不能再这样折磨我……

“回来了,回来了。”罗兰率先冲进了屋内。

紧接着,龙靖澜拖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进了屋,扫了一眼床上靠在燕北羽怀里昏迷未醒的人,将拖进来的人一推,“快去看。”

宝珠揉了揉被她抓疼的肩膀,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抱怨,“说是请我来的,结果就差没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了。”

“再跟我废话,我不介意把刀架你脖子上。”龙靖澜望着谢诩凰,沉声说道。

先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这样个子了,若说是毒发,上一次毒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珠到床边把了脉,又翻了翻她眼睛看,“啧啧啧,这都还没死,她还真是命大。”

“说人话?”龙靖澜不耐烦地催促道。

宝珠拿着她的手瞧了瞧,道,“是被人下了蛊了,还是个用毒高手呢。”

“怎么治?”燕北羽焦急地追问道。

宝珠瞅了他一眼,摇头道,“她被人下了蛊,而且本来就身中剧毒,现在这两个东西在她体内打架一样在相克,所以还暂时保住了她的命,不过也熬不了多久。”

“叫你来,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救不了人我把你也埋在江都。”龙靖澜恐吓道。

“毒又不是我下的,别说解不了,就是我爹还活着,他也没什么办法。”宝珠一边说着,一边往窗边退,“所以,还是准备后事吧。”

说罢,便准备翻窗而逃,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可她脚下再一动,燕北羽已经一劈掌挥出,窗户瞬间就关上了,她一头撞到了窗棂上。

龙靖澜上前拎着她的后领,一脸冷沉地道,“你再跑一个试试?”

“我真的没办法,你逼死我也没办法。”宝珠苦着脸道,手上脖子上套着银饰,一走便发出清脆的银铃声。

燕北羽抿唇沉默了良久,道,“贺英,备马车,我们去北齐。”

唯今之际,他只有带她去找晏九了。

“都这个地步了,你们找神仙也没用的,只怕还到不了北齐,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宝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银饰说道。

龙靖澜瞅了瞅也,一把拔出罗兰背着的剑指着她的手腕,“没办法是吧,那我先剥了它们,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她说话间,原本在宝珠手腕上的一白一红的两个镯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动起来了,飞快地窜到了她的肩上,竟是一白一红两条小蛇,咝咝地朝着龙靖澜吐着蛇信子。

“大宝二宝,别怕。”宝珠安抚着爱宠道。

“那你试试是它们快,还是我的剑快?”龙靖澜杀气凛凛地哼道。

宝珠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好啦好啦,我再想想办法。”

在苗疆的时候她就跟她交过手,大宝二宝就险些被她剥了皮,她可不想再试一回。

龙靖澜这才收了剑,催促道,“快点。”

她不是没想过带着人去北齐找晏九,但这小丫头片子虽然人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不怎么说谎话的,晏九虽然医术高强,但对于这些毒的绝对没有她了解得多。

她说没多少日子,只怕就算去北齐,也不等到中都就没得救了。

宝珠晃了晃手腕,一吹口哨,“大宝二宝,回去。”

两条小蛇一听哨声,立即回到了她的手上,在她手腕处一缠,不仔细看还像是一白一红的两个镯子一样。

龙靖澜望了望一脸焦急的燕北羽,道,“交给她看看吧。”

宝珠走近床边,瞅了一眼他道,“把人放下吧,你抱也抱不活她。”

燕北羽紧抿着薄唇,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薄被方才站到了边上。

“给我拿个盘子过来。”宝珠坐在床边说道。

罗兰连忙将桌上,装糕点的盘子拿了,将东西一倒,拿袖子擦了擦,拿到了床边。

宝珠接了过去,从自己挎着的布包里摸出把小刀,在谢诩凰手心一划将血滴到了盘子里,看得边上燕北羽眉头一紧。

“都别急,我得先找出那高手是怎么下得手,才能想办法解。”

龙靖澜几人都沉默地站在边上,等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宣布结果。

好一会儿,盘中装了一滩血,宝珠端着盘子起身,“你们给包一下。”

燕北羽接过了孙嬷嬷递来的药和白布,小心而又快速地将谢诩凰手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侧头望了望宝珠这边,却只见她将盘子放到了地上,就蹲在那里盯着。

龙靖澜等了半天没动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宝珠扭头冲着她竖着指头,低声说道,“我在等东西。”

“什么东西?”罗兰追问道。

“蛊和毒是不一样的,蛊是活物,毒是死物。”她说着,扭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盘子,继续说道,“对方一定是用什么活的东西把蛊下到她身上的,而且一定在这附近的东西。”

龙靖澜一听,轻步走近站在边上,跟她一起盯着那盘子。

半晌,一只小小的蚊子落在了盘子边上,不一会儿就越来越多,爬满了盘子都朝那滩血挤。

“原来是这东西。”宝珠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喃喃道。

“是蚊子?”罗兰不可置信地说道。

这夏天到处都是蚊子,就因为被蚊子咬了,人就昏迷不醒了。

“这不是一般的蚊子,是人为养出来的蚊蛊,这大夏天的蚊虫这么多,咬了你也不知道。”宝珠说道。

燕北羽拧了拧眉,最近她身上确实留了许多被蚊虫咬的疙瘩,一连好些天都消不下去,原来就是这些东西咬得吗?

“可是,这园子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都不咬,就咬了她一个?”龙靖澜问道。

“难道这蚊子还能认人?”罗兰跟着问道。

“大宝二宝,吃饭吧。”宝珠说着,把两条小蛇放到了盘子上,看着它们把盘子里的蚊子吃掉,起身道,“蚊子当然不能认人,但这种养出了的蛊只会对有特殊气味的东西感兴趣,所以她身上一定沾了引蛊的东西。”

“特殊气味?”罗兰皱了皱眉,道,“谢师姐不喜欢有香气的东西,这屋里连盆花都没有,哪来的特殊气味。”

“是蛊虫才能找到的特殊气味,人当然闻不到了。”宝珠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自己的布包里翻译着瓶瓶罐子,拿出个小竹筒,打开塞子道,“小宝,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