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园出来,谢诩凰又是一脸的怒火冲冲。

“我说,那色胚子又怎么你了?”晏西好笑地问道。

每次只要一来了这个地方,从里面出来她就没一回是脸色好的。

“走吧。”谢诩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道稔。

沈玉邪那混帐,竟然说要她每个月初一十五要到沈园过夜,真当自己是皇帝想召她什么时候侍寝,她就得什么时候来伺侯他。

“你跟那色胚子,真那个啥了?”晏西好奇的问道。

虽然有点替九哥可惜,但那时候情势所逼,那是小谢必然会做的选择。

“不然,你我现在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谢诩凰火气未消,说话也没了什么好口气。

晏西抱臂一边走,一边八卦的问道,“那他床上功夫怎么样?”

谢诩凰一副见鬼的表情看向好奇的某人,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晏西摆了摆手,道,“别,那样的我看不上,我还是喜欢咱们王上那样娇艳如花的小美人儿。”

谢诩凰无语地摇了摇头,晏大统领对某人的“喜爱”还真是一往情深,她那娇艳如花的小美人儿给她找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同盟,将来回去了这笔账非得给他好好算算不可。

“晏九最近有消息吗?”

“不知道,不说来找咱们,也没说去干什么了,总不会是知道你嫁人了,想不开找地方死去了吧。”晏西对于自家的兄弟,数落起来一向不留情面。

“他若是来了,也让他暂且不要明里跟咱们碰面吧。”谢诩凰道。

她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在暗地里盯着沈玉邪,而她带来的人他都是一清二楚的,而晏九在中都也甚少露面,若是能来这里帮她暗地里盯着沈园,一定能揪出沈玉邪的底细来。

“嗯,我回头送信给他。”晏西点头应道,想了想又道,“这一回失手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近长孙晟暗中盯咱们盯得紧,先消停一段吧。”谢诩凰低语道。

虽然八皇子的案子已经解决了,但长孙晟一直在怀疑那天她从大理寺逃生消失的那几个时辰干了什么,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她。

今天甩开他们来沈园已经费了好一番功夫,所以还是消停一点。

这一次的失手,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操之过急了,对这燕京城里的情势了解还不够深就急于下手,结果反而让自己陷入困境了。

沈玉邪到底还有什么底细尚不明了,燕北羽跟宫里那个神秘女子又有什么样的瓜葛也不清楚,长孙晟为什么会忘记八年前发生的事也一头雾水……

从她来到燕京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出事,若再闹出事情来,以燕帝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所以还是暗中观察一段再作下一步打算更稳妥些。

“不过,你那旧情人这回太嚣张了,不如找他玩一玩?”晏西不怀好意地笑道。

把她关进大理寺,还险些用了刑,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呢。

“要玩你自己玩,不过最好小心一点,他没那么好对付。”谢诩凰道。

虽然这个人有所变化,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本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放心,别以你们聪明,我就是傻子。”

“好好好,你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吃了亏别怪我没提醒你。”谢诩凰道,就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只是,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沈玉邪的底细,没那个心思去跟长孙晟较劲。

“不说了,你那头冒绿光的燕王爷来了。”晏西瞧见从皇宫方向,策马过来的人低声说道。

“晏西,我突然觉得,晏九说要把你毒成哑巴真是个好主意。”谢诩凰低声道。

“难不成给人戴了绿帽子心虚了?”

“犯得着吗?”

“是犯不着,他不也暗地里跟人有一腿,你们扯平了。”晏西道。

刚说完,燕北羽已经看到了她们两人,下了马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风寒已经好了,在府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谢诩凰淡笑回道。

燕北羽吩咐了随从先回府,道,“还想去哪儿,我陪你。”

晏西很识趣地上前道,“我还有地方想逛逛,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人就已经先走了。

她这一走,便就留下她一个人对着燕北羽了,一时有些头疼不已。

“走,我带你去买你爱吃的。”燕北羽拉着她催促道。

好几回看到她和晏西出门都买一堆吃的,但却不是都买的最正宗的字号,今日正好有时间带她过去。

她推辞不掉,便就跟着去了,结果到回府的时候她跟他两个人手就没一处空着了。

回了王府,她心情大好地吃着堆了一桌子的各种零食,却并没有与坐在对面的人搭话。

“诩凰,你是不是在怪我?”燕北羽将剥了壳的栗子放到她手边,问道。

她顺手拿起吃了,道,“怪你什么?”

“我没有早些查清楚案子,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冤屈。”燕北羽有些自责地叹了叹气。

“事情都过去了,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可能安好坐在这里了。”她笑语道。

比起霍家军惨死风雷原的冤屈,这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从回来之后,你有些变了。”燕北羽定定地望着她说道。

“有吗?”她笑道。

“你少跟我说话了。”

谢诩凰讶然失笑,她本来就跟他没什么话说好吗?

不管这个人对她的关心是真还是假,但他们之间总是该保持些距离才好,毕竟她身上有太多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王爷要跟我说什么?”

“那天离开大理寺之后,你到底去了哪里?”燕北羽问道。

“这件事,我已经回答过了。”她微笑说道。

“那不是真话。”

“我说了你又不信,又要我说什么?”谢诩凰无奈耸耸肩,难不成真要她告诉他,自己那天晚上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可是,那番话也没什么破绽,他干嘛还要这么问,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吧。”燕北羽叹了叹气,放弃了继续追问。

“我都说我已经说了,是你自己不信,还要我说什么真话,既然不信我说的,又何必还要问我?”谢诩凰没好气地反驳,回复她一惯的刁蛮样子。

燕北羽失笑,妥协道,“好,是我想太多了,听北齐的使臣说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皇上有意在宫中为你办个生辰宴,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不去!”她拉下脸便拒绝道。

“毕竟是你来大燕的第一个生辰,皇上怕你会想家,所以想在宫里给你办得热闹点,也是一片好意。”燕北羽耐着性子解释道。

“替我谢他的好意,千万别给我办什么生辰宴,横竖那去了人也是十个九个看我不顺眼的,所以别在生辰那天还给我添堵。”谢诩凰毫不客气道。

燕北羽想来她还在为上次冤枉她的事置气,可这宫里的人也确实是不怎么待见她的,真办了什么生辰宴,反而会闹得都不愉快了。

“那我明日入宫向皇宫回了,咱们就在府里办就行了。”

“不过,府里办也别让任何人来,皇帝来也不行,现在那宫里的我一个都不看见。”谢诩凰一说,便是一脸的气忿。

“行,都照你的意思。”燕北羽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

“那你在北齐的时候,都怎么过的生辰?”燕北羽好奇地询问道。

谢诩凰偏着头想了想,她自己当然不是这个时候过生辰的,但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过自己的生辰,故而也就一直没有过生辰。

“也就那样,吃吃喝喝玩玩什么的。”

“那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她认真地想了想,笑语道,“很多年前,有人在我生辰的时候给我做过长寿面和寿包,面很鲜很香,寿包又甜又软,不过已经吃不到了。”

母亲有一双巧手,什么样的东西她手里做出来都会特别好吃,以前不管是父亲还是哥哥和她,只要他们生辰的时候,就一定会吃到她亲手做的长寿面和寿包。

不过,八年前一别,他们死于风雷原,母亲病逝于燕京,她便再没有见过她,再吃到那种味道了。

燕北羽笑了笑,“就这么简单?”

“嗯,你记得让宁嬷嬷做给我。”她笑语道。

“好。”

本就不是她的生辰,她就那么一说,自己也就随之忘到脑后去了。

晏西一连好几天都不见踪影,天天往外跑,回来在她这里露面个就又跑了,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渐渐的,连燕北羽一天神秘兮兮的不见人影了。

午膳后,外面天气正好,她看到晏西又鬼鬼祟祟地出府了,好奇之下便带了随从跟在了她后面出去。

一直跟到她进了巷子,然后半天出来的却是个胡子花白的算命先生,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瞧了好一会儿还是瞧出来是晏西易容假扮的。

可是,平白无故她扮什么算什么先生,她等到她摆了摊,直接坐了过去笑道,“晏师傅,不如给我也算一卦?”

她都这么说了,晏西自然是再装不下去了,一边装做给她掐指算的样子,一边低声说道,“我在办正事儿呢,你别来给我找麻烦行不行?”

“什么正事,你得折腾成这副样子?”谢诩凰好笑地打量着她一身行头。

晏西左右瞧了瞧,知道自己不说清楚,她是不打算走的,于是如实道,“这是对付长孙晟的。”

“人家堂堂一国太子,找你这样的算命?”

“本山人自有妙计,你该干嘛干嘛去,等回去了再跟你细说。”晏西急急催促道。

谢诩凰装模作样的给她留了卦钱,低声道,“你悠着点,别惹太大麻烦。”

“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晏西一边捋着假胡子,一边赶人道。

谢诩凰带着人离开了她的卦摊,就近找了个茶楼盯着她到底搞什么名堂,却真在半个时辰过后看到了长孙晟过来。

他在那里坐了近一个时辰,只是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却并不知道。

直到天色晚了,晏西收了摊,寻了地方换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方才过来与她会合一同回府。

“说说看,你是怎么把人唬住的?”谢诩凰一边走,一边问道。

长孙晟一样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竟然还跟她胡扯了一个时辰,这不得不让她有些好奇。

“他起先也是不信的,但我说到了他最想知道的,就由不得他不信了。”晏西得意地扬眉道。

谢诩凰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敛,“你说什么了?”

“自然是你和他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说了能说的,不该提的我半个字都没提。”晏西知她忌讳这些,连忙解释道。

“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真惹出了事,我也不好出手救你。”长孙晟虽然一时被她骗到,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若是发现什么破绽,她可就大难临头了。

“我用从九哥那里学的西域秘术,让她见过一次你的幻象,他就着了魔似的天天来找我,要我施术帮你引灵招魂,让他再见你一次。”晏西好笑地说道。

“你见好就收,他没那么好骗,你给我谨慎些。”谢诩凰放心不下,一再跟她告诫道。

“放心吧,等我报了把我关大理寺的仇,我就会收手的。”晏西一想到自己快要得逞,高兴地一路哼起了小调。

难怪谢承颢那厮那么喜欢算计人,原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这么成就感的事儿,长孙晟这回栽在她手里,她非得好好教训他一回不可,就算不能替她小谢报仇,出口气也是不错的。

暮色四合,王府内的仆人都忙着掌灯,她们主仆两人才慢悠悠地回来。

一直到了晚膳的时辰,管事也没用传膳,她便有些奇怪了,“今天厨房怎么了?”

管事有些支支吾吾的,回道,“出了些小变故,应该……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谢诩凰瞅着他有些怪异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干脆转道直接往厨房的方向去了,到了那边却是看到厨房的厨子仆役都站在外面,再走近一些却是看到他们的燕大王爷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她愣了愣,这才想起好来好像今天就是“她”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