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发了狂的五姨娘实在吓人,一众家丁护院忙活了足有半个时辰,被她咬伤了好几个,才勉强将她摁住绑了起来。期间老爷一直在后面看着,便说心口有些痛,交代我着人将五姨娘关起来看好,便回房去休息了。

谁能想到,今晨起来,伺候老爷的丫鬟小莲便哭哭啼啼来报,说老爷昨晚不知何时……”说至此,管家哽咽难言。

我十分遗憾地道了声“节哀”,心想:按照管家的说法,罗大人的情况类似于突发性心脏病,的确像是被发狂的五姨娘吓死的。

便听李雷问道:“那五姨娘呢?现在如何?”

“也没了。”管家摇头长叹,“被绑在房里折腾了半宿,最后发疯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我无语,这一家遭此变故,实在是飞来横祸。

李雷让管家带我们去查看了罗大人的尸首。他显然已死去多时,身体出现了尸僵,面容却安详,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李雷在他卧房中细细查探了一番,遂对管家道:“罗大人乃朝廷命官,滋事重大,我们需要将罗大人的尸身带回应天府,交仵作详细勘验,烦请管家与夫人通报一声。”

管家点头称是,又带我们去看了五姨娘。

与罗大人的安详截然相反,关押五姨娘的房间满地血迹、狼藉一片。

因着她昨夜犯邪祟一般的样子,罗府上下对她极为忌惮恐惧,故而她死去至今,都没有一个人敢踏进这房间半步。

说实话,骤然看到一个满身是血、手脚痉挛、身形扭曲的恐怖女尸,姑娘我只觉胃里一阵翻腾,颤颤巍巍踏进门的脚也是十分拒绝的。

李雷捕头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用手撑起五姨娘的脸,查看了一下她咬舌的情况,并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嗯,确是个美人。”

这话说得我后颈一凉,怎么都觉得瘆得慌。

李雷淡定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吩咐随行的捕快将五姨娘的尸首和罗大人的一同带回应天府,交由仵作勘验,而后又找罗大人的贴身侍女小莲等人问了些情况,直忙到日暮十分才离开了罗府。

是夜,我独自坐在房中,对着书桌上的一点烛火出神。

又一个骤然发狂的女子……

嗜血咬人的状态与绿绮红箩一般无二,发狂的原因却依旧不明。

抛开发狂的五姨娘不说,罗大人的死却令我感到有些疑惑。

按照管家的说法,罗大人在五姨娘发狂时便感到心口不适,尔后回房休息,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下死去,的确很像心脏病突发而猝死的样子。

但据询问罗大人的丫鬟小莲,说罗大人平日里身体十分康健,之前从未出现过胸闷或心口不适的症状。

最令我疑心的是,根据我前世对心脏病的了解,病人在发病时多会出现心悸、呼吸不畅、胸痛、发绀等症状,其过程十分的难受。

换言之,若罗大人猝死于突发心脏病,面容不应如此安详。

“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正对着烛火喃喃自语,不想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什么奇怪了?”

我被骇得一惊,转头望见那双深潭似的凤眸,不禁长吁一口气,连拍胸口嗔道:“知道你武功高,但能不能别总这么来去无声的,迟早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秦朗嘴角一扯,不置可否地在我面前坐下,“听说,你今日跟着应天府的李捕头,去查了罗府的案子。”

“是啊。”我坦然,“又一个发狂的女子,金陵城最近这是怎么了……”

他便望着我眯了眯眼,“你明知那些发狂的女子有多可怖,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又何必主动凑上前去?”

他这番态度令我有些意外,“你不觉得,这些女子十分可怜么?”

“这世上可怜之人多了。”他握了我的手,口吻颇为语重心长,“月儿,查案子是应天府的事,你不要去管这闲事,可好?”

管闲事……我一张脸冷了下来,“在奎木狼大人看来,只有太子的事才是正事,金陵城中这些无辜女子的死活,便是闲事,对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见我生了气,只得将语调缓了下来,“月儿,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应天府尹是哪个阵营的人你很清楚,何必跟他们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