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三皇子弓成虾子的身形又骤然挺起,踉跄着后退几步,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耳朵,一手指着我竭斯底里地大叫:“你个婊子敢咬我!!”

随着他一声惨叫,房门被大力推开,面瘫脸一手按剑冲了进来,看到衣冠不整、血流不止的三皇子,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殿下没事吧?”

“给孤杀了这贱人!马上!”三皇子已状如癫狂。

面瘫脸迟疑了一秒,遂答道:“遵命!”

原本还没顺过气来的姑娘我,却在面瘫脸长剑出鞘的瞬间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我若死了,你大哥不会放过你!”

面瘫脸的剑尖在我胸口一寸处险险停下,“你认得太子殿下?”

我故作莫测道:“何止是认得。”

面瘫脸眼神一变,指向我的剑尖纹丝不动,却转头对三皇子道:“殿下,据属下所知,太子殿下在民间,确有位红颜知己。”

三皇子神色变了变,随即又冷笑:“你是朱高炽的姘头又如何?今日孤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办了,那死胖子如何能知道?!”

我亦不客气地冷嘲:“殿下调戏女官之时,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说罢,怕以他的智商反应不过来,又补上一句,“殿下身边,只怕早被太子安排了眼线罢。”

此语一出,连面瘫脸都变了神色。三皇子更是身形一僵,沉吟片刻方咬着后槽牙恨恨道:“死胖子……我对你敬而远之,你竟把手伸到了我这里!”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惶,却被我准确地捕捉:如我预料的一样,三皇子深知胖子的谋略手段,故而对这位大哥是又恨又怕、颇为忌惮。

在这种尖锐的矛盾下,抛出胖子当保命符实在不是个好选择,虽说一时镇住了三皇子,然而……

“你既然是死胖子的相好,”从惶恐中回过味儿来的三皇子,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可怕,“你若死了,那胖子定然十分难过吧。斗木獬,动手!”

你有没有脑子……我在心底暗骂。

幸而面瘫脸比他主子智商高了些,对三皇子抱拳道:“殿下,属下以为,此时杀她不妥,不如先关起来,静观太子殿下的动静。”

三皇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半天方恨恨地一拳打在墙壁上:“罢了!让这贱人再苟活两日!”

我被面瘫脸反翦了双手压了出去,行了没几步,却骤然听到身后书房内传来一阵躁动,合着低低却又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心中一惊,忽然明白是谁遭了三皇子的毒手。

“不!不要!”极度惶恐中,我竟一把挣开了面瘫脸的束缚,转身向书房奔去……

然下一秒,只觉一计重击在我脑后袭来,我终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雪,无边无际……

我再度立在这一片苍茫的雪境里,抬头望着天边那一道瑰丽的彩虹,心底升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

我是那样盼望他的出现,虽然,他已许久未出现在我的梦里。

故而,当彩虹桥下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却又瞬间被风吹冷。

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飞快地跑了过去。

“云栖!”

无论我多么努力地向他跑去,云栖却始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里抱着一摞书本,微笑地望着我。

“馨月,古巴比伦的诗歌里说,彩虹是时空的桥梁,一头连着一个世界。”

“云栖!我不要待在这个世界!我想回去,回到我们的世界……”

“馨月,也许走过那座桥,你和我的明天,都会不一样……”

“云栖!带我走,求你带我走!”

任我如何拼命地追逐呼喊,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在彩虹七色绚丽的光影之中。

徒留下我一个,在无边无际的雪境中,哭得撕心裂肺。

恍惚间,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清朗:

“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望不相亲。”

再度睁开眼,已不是那间生活了十余日的卧房,而是……

一间阴森湿冷的地牢。

在三皇子的地盘上得罪了他,果然没什么好下场,我甚至自觉没有被吊绑在房梁上,已是面瘫脸给足了面子。

方才的梦境,依然清晰地在脑海中萦绕。我思索着云栖最终那句似幻而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抓住了某些关窍。

一个大胆的脑洞,让我骤然呼吸急促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我便想尽办法试图还原去年八月十五花船上的真相,目的是从中探寻穿越的缘由。

在我看来,只有找到了缘由,才有回去的可能。

但我始终忽略了一件事:也许这个缘由,并不在明朝的冷心月身上,而在前世的蒋馨月那里。

那个雪境的梦,我已做了许多次,每次都在梦中拼命追寻着云栖的身影,恳求他带我回去。

却忽略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信息:雪中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