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哥战战兢兢地给奎木狼倒酒,一碗酒倒有半碗洒在了外面,我只做不见,热情地招呼大家共饮一碗。

“属……属下银哥,承蒙秦将军青睐,能够大驾光临,十分……十分……”

我因他使用“大驾光临”四个字脑补出了一些不太清纯的画面,然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尬聊,只得接口道:“十分荣幸!荣幸之至!银哥兄,我觉得你应该先干为敬,以示诚意。”

反正今儿的目的就是将他灌醉,然后……咳,套话,索性直奔主题。

银哥那一副小身板,显然不是好酒量的人,不过几碗酒下肚,已是满脸迷离的表情。

我看灌得差不多了,便向奎木狼使个眼色,只听他问道:“你过去,在飞雄军应差?”

“是……”见秦将军发问,银哥下意识地乖乖答了,“属下以前,是飞雄营的火头军。”

我先前还疑惑,像银哥这样的为何能进飞雄军,敢情儿人家是炊事班战士。

“那为何又调了出来呢?”

银哥苦笑一声:“将军,我若不拼命想法子调了出来,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我十分慨叹:飞雄军相当于前世的特种部队,里面个个膀大腰圆、荷尔蒙爆表的肌肉男,那战斗力……

“我如今活着,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醉眼迷离的银哥忽然红了眼圈,端起眼前的酒灌了自己一碗,“其实我早死了,在王大哥走的那一日,就死了……”

王大哥?我和奎木狼对视一眼,“王大哥是谁?”

“王大哥……是我在飞雄军的袍泽,”银哥忽然自暴自弃地笑起来,“说白了吧,是我的相好。”

“哦……”许是我这一声感叹太过八卦,奎木狼暗地里碰了我一下,问道:“那你王大哥如今……”

“死了。”银哥眼圈里徘徊的泪终于淌了下来,“两年前,随二殿下北征鞑靼,就再也没回来……从此再没人罩着我,我银哥,就成了人尽可欺的猪狗。”

见他哭得伤心,我一时间有些伤感,只得拍拍他的背以示抚慰,柔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种殊荣。”奎木狼沉声安慰道,“况且陛下予以厚恤,也不算亏待了这些烈士。”

“厚恤……哼!”银哥冷哼,满脸的忿忿不平,“哪有什么厚恤?讣告上只字未提王大哥的名字,连他的尸骨,他们都没从北疆带回来!”

这就有些古怪了,“是不是上表时遗漏了?对了,你王大哥,叫什么名字?”

“王石头。”

我骤然一惊,抬头和奎木狼对视一眼,见他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王大哥有个乡邻,叫做牛二的?”

“有。”银哥抽抽嗒嗒道,“跟他一样,没能从北疆回来。”

此言一出,我胸中一阵翻江倒海。

牛二,果然是不在了。

只是,那王石头的老婆,又为何要说他常常回家呢?

细思恐极啊……

我这厢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边奎木狼还在问着:“你可知,像你王大哥和牛二这样战死北疆的,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