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让廉贞和破军去休息休息,她来给古玲和舒桐两人守夜。廉贞和破军怪不好意思的,被水镜月一脚踢走了。

要说在水镜宫,水镜月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她是宫主的女儿,水镜宫的二小姐,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但她这个二小姐,却不如方圆山庄的刚进门的学生受重视,甚至还比不上灵隐山上的一只流浪猫。

流浪猫生病了,水离城还会捡回去让学生们好好医治医治。可她快要死的时候,她的爹爹却从来不见人。

水离城不喜欢他这个小女儿,瞎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水镜宫的人,无论是北斗七星的弟子、妖魔鬼怪的弟子,还是方圆山庄的学生,虽然都叫她一声“二小姐”,在她跟前却并没有多拘束。

水离城不喜欢她,似乎也不许别人喜欢她。小时候,水镜花还是经常会找她这个妹妹玩耍的。水离城见了,也不说什么。只是,下次交给水镜花的课业便多了。如此,水镜花就没有时间找她玩了。

而宫里其他人,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便会被打发去方圆山庄扫厕所。

后来,水镜月被送到美人峰下的那座茅草屋,也难得见水镜宫的人一次。不过,每隔几日,北斗七星都会轮流给她送吃的穿的用的。因为离水镜宫远,他们反倒能多跟水镜月说几句话,跟她讲讲江湖故事,说说花前月下楼的病人。她也是那个时候才跟北斗七星的弟子们渐渐熟悉起来的,后来她拜了师,被乌炎扔进北斗七星阵,虽每次都弄得遍体鳞伤,但她其实是高兴的。因为,那时候,她真切的感觉到,北斗七星待她其实很好。

她住在水月阁的时候,没人敢接近她。她住进狗窝的时候,来“讨好”她的人却渐渐多了起来。“妖魔鬼怪”四医也是那个时候找上她的,尤其是鬼医,每次看着她那一双眼睛的时候,眼神都热切得近乎虔诚。他们想教她巫医谷的医术,她虽已经绝了学医的念头,每日里见着他们耍宝,还是很有几分乐趣的。

每次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她总觉得,其实在水镜宫的那些年,过得也并不坏。

大概,这也是她为什么从来不恨水离城的原因之一吧。

“你在想什么高兴的事?”

一坛酒在眼前晃悠,水镜月伸手接了,还未开封便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抬眼看着来人笑了,“琴凤新酿的桂花酒?你从哪儿偷来的?”

来人是唐小惠。她怀里还抱着一坛酒,坐到水镜月身边,背靠着她的胳膊,斜睨了她一眼,道:“本姑娘可是唐家七姑娘,那么简单的锁,能难得倒我吗?”

水镜月开了封,闻了闻,赞了一声,举着酒坛子跟她碰了碰,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唐小惠摇头,“才不是!借酒浇愁什么的,本姑娘最看不起的了。我这是高兴!”

水镜月喝了一口,清冽甘甜,唇齿留香。她偏头看了唐小惠一眼,道:“这酒后劲大,别喝太急了。”

唐小惠仰着头看夜空,稍稍一偏,脑袋便搁在她腿上了,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圆月,咧嘴一笑,“今晚的月亮,跟昨晚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呢?”

水镜月道:“身边的人不同,看见的月便不同。”

唐小惠起身,又跟她碰了一下,“说的不错,碰一个。”

水镜月劝唐小惠不要多喝是一回事,却忘了她自己才是个贪杯的。何况,今夜她的确很想醉一场,若还有知交好友陪着,便是最好不过了。

唐小惠突然问道:“阿月,每个人真的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吗?”

水镜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谁知道呢?或许吧。”

唐小惠偏头看她,“昨夜我在神农架,看到流星了,我许了一个愿,说希望以后能一直跟风寻木在一起。然后,风寻木就跟我说,以后跟我一起吃喝玩乐。”她将脑袋抵在水镜月肩头,“阿月,我总觉得,他就是在那时候死的。我这辈子杀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这么难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