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虽然只是一介管家,身份卑微,但是,他追随唐星瑞数十年,见多识广,颇善思考。

汪海侧目而视小魏子,呆若木鸡,双目迷离。

邵帅峰骇然瞪眼,如梦初醒,怔怔地望向小魏子。

小魏子旁若无人,伴凄美琴音而唱:“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千秋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琴音悲凉,歌声凄婉,曲词优美,荡人心神。

唐山只听得心神不宁,愁肠百结。

他想想自己半生追随唐星瑞,虽然衣食无忧,却无妻无儿,人到中年,仍是孤孤单单,不知不觉,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感觉自己真是枉活了一场。

他浑身哆嗦,眼神迷茫,浊泪不断,忽感身心疲惫,厌倦尘世,遂萌生削发、出家为僧之念。

他如此胡思乱想,竟然一边落泪,一边乱扯头发,真当到了佛门净地、削发为僧一般。

汪海听着小魏子的琴音与悲歌,愁肠寸断。

他想到自己为了保命,竟然投降鬼子;为讨鬼子欢心,还将自己的十三房姨太送予鬼子军官玩乐,家中老母亲为此哭瞎了眼睛,差点绝食身亡。

继而,他又想到自己已活四十,虽经繁华,现却寄鬼子篱下,孤苦伶仃,备受欺辱,连鬼子的一条狼犬也不如,活着窝囊,死有余辜。

汪海愁闷之极,忽然嚎啕大哭,悲泪如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难过异常。

邵帅峰伴着琴音和悲歌,站起身来,又跪在地上,边哭边朝唐家大厅正中所挂的那张“唐星瑞与土肥原贤二大幅合影”照片磕头参拜。

他额头虽破且已见血,但是,他仍是磕得“咚咚”作响,泣不成声地说道:“娘------你泉下有知,孩儿终于成亲了,呜呜呜呼-------”

“咚咚咚-------”

此时,二楼有一名穿着红色旗袍、年约二十、身材曼妙的美貌姑娘跑下楼来。

她脚步迭起,旗袍开叉,修美长腿尽露。

她的高跟鞋踏着楼梯木板,“咚咚”作响。

她,短发齐耳,眼睛黑白分明,额头不大不小,圆脸饱满,鼻子直挺却不张扬,下颌略尖带圆,肌肤洁嫩,双峰高耸,纤腰细巧,美若杨贵妃再生一般。

这位姑娘,真是唐家的大小姐--------唐诗诗!

唐诗诗本不想见汪海的,故此躲在二楼。

但是,小魏子再三吟风弄月,弄得她心烦意乱,唐诗诗便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探头观望一楼大厅的小魏子,想看看小魏子如此张扬狂放,到底乃是何方神圣?模样如何?

岂料,小魏子放下茶杯,又是弹琴,又是伴唱。

他所弹琴音,极是凄婉,所唱词句,极其悲凉。

唐诗诗随着曲响而脑幻。

不知不觉,她心随迷魂琴音,渐入梦境,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