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气弥漫,如云似雾。

悬崖对面石壁上的瀑布,似一条白练从天而降,冲向深深的谷底,溅起丈余高的飞浪。

浪花朵朵,又犹如天女散花,飘然而下。

石维华眼望美景,惊骇地赞道:“想不到虎头山竟有如此美景!幸好,我来此寻宝,否则,人生真会错过如此良辰。”

良辰美景,让石维华如痴似醉。他握着降龙木,张臂又合臂,环抱空气,清爽呼吸。此时此刻,他一扫心头未获宝藏之霾,换之神采奕奕,英气逼人,心中更生鸿鹄之志,不由迈豪而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以诗言志,意即安慰自己别急,将来一定能找到宝藏,然后兄弟同心,壮大队伍,扩充军备,终能在纷纭之世,图谋一番霸业的。

对于女孩子来说,当情到深处时,即使与之分开片刻,也难敌相思之苦。

“真美!心儿,原来你在此看风景呀!呵呵……啪啪!”刚刚找到此处的吴嫣,蓦见美景,拍手叫好,又蹦又跳。

她触景及情,对石维华之亲切称呼脱口而出。言罢,她满脸通红,芳心狂跳。她俏立于石维华身后,竟然不敢走到他身旁。

情到浓处意也浓。

吴嫣真情流露。

她一不小心,喊出声来,也就捅破了那层“纱窗纸”。而且,她没再称呼他“石维华”或是“维华”,而是直呼石维华的小名“心儿”。至于石维华如此猛男,他的小名为什么叫“心儿”,她也不知道。反正,情到浓处,她脱口而喊的就是石维华的小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曰: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善哉!善哉!”降龙单掌竖胸,念念佛语,牵着“猎倭”,从他们身后走过,绕道石壁小路,走远些去了。然而,他的声音却在吴嫣和石维华耳边缠绕,如一块巨石,狠狠地撞击石维华与吴嫣的心灵。

观察多时,相处日久,降龙了解吴嫣些许的心思。

他也从旁了解到了,吴嫣是为了石维华而放弃富贵,随石维华来钻山沟的。她的这份真情,真的很感动别人。即便是和尚,降龙的心也被吴嫣震憾。尽管他看出吴嫣与石维华之间是妾有情而郎无意,但是,善良的降龙仍盼促成这起天成的佳偶。

男人的雄图霸业,也需要美人来衬托。否则,江山再雄伟,没有美人相衬,也只是枯竭之川,一片沙漠而已。

石维华听到吴嫣清脆悦耳又亲切的声音,本是心头大震。尤其是吴嫣称呼他为“心儿”,让他仿佛如梦似幻。此时,他闻降龙之言,又是心头大震。

他身不由己地蓦然回首,望望俏脸红艳如霞的吴嫣,心头一阵激动。刹那间,他浑身颤动了一下,却又瞬间合上了双目,不敢再看吴嫣一眼,也不敢吭声。

虽然吴嫣很美,虽然降龙在点化他,但是,石维华却不敢想像自己与吴嫣有什么美好未来。因为他动情之时,脑际间却掠过了另一只艳如仙、美如花、佼如月的白影。

他心中不禁暗道:蝶儿,吴嫣的前生就是你吗?为什么她长得如你一般美丽动人?你在哪里?为何我总是找不到你?难道,你还在天山上吗?我杀了令尊、武林恶魔沈再生,你就再也不见我了吗?你可知道,相思多苦!无论此生,红颜多少,我心之海,唯你航行。

他心中呐喊那只白影一遍,骤然落泪。

原来,他对情感之事并非木讷,而是早就对吴嫣动了真情,因为吴嫣与他心中那个柳蝶儿长相是一样的,也一样的美若天仙,只是比柳蝶儿多了一份俏皮。只是,他没确认吴嫣就是柳蝶儿之前,他一直在强忍着,把浓浓爱意隐藏在心底里。

吴嫣闻得降龙之佛语,已是娇羞无比。她看石维华朝自己望来,更是羞羞答答,艳红欲晕。忽见石维华合上双目、浑身颤动,她误以为他病了,赶紧关切相问:“喂,你怎么啦?心儿……”

高山之巅,不胜其寒。

终日劳心军旅,整顿军纪,费力训练队伍,石维华即使生病,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吴嫣惊叫一声,神情关切,探臂伸去,欲摸石维华之额头,尽显温柔。岂料,她身子前倾,脚下却是一滑,身子摇晃了一下,侧臂欲抓身旁树杆,弯腰之时,左腿凌空。

所抓树枝本是枯枝,被她抓着一摇即断。

“咔嚓……”

“哎呀……心儿……救我……”吴嫣抓着半截枯枝,不慎侧身而堕,飘向悬崖峡谷。她身子凌空之时,凄然惊叫,喊了石维华一声,便侧堕而下,头晕眼花,闭目等死。

“吴嫣……小心……”石维华猛然惊醒,大喊一声,躬身探手,一抓吴嫣之脚跟。岂料,他反被吴嫣身子下堕之重所扯,兼之石维华还握着七十余斤重的降龙木,他单足难承重,便抓着吴嫣之脚跟又尾随吴嫣跌向悬崖峡谷……

“扑通……”

“扑通……”

“啊呀……”

幸好,悬崖之下便是深潭。

水流湍急,吴嫣堕入深潭之中,溅起巨浪。

虽然,她落入水中,没有受伤,但也是连声惨叫,晕头转向,意识模糊。她于潭中浮浮沉沉,双手乱抓乱挥,双足乱蹬。即便是从悬崖上倒堕而下,然而,石维华却始终左手握着降龙木,右手抓着吴嫣的脚跟。

但是,石维华因为握着降龙木,身子更重,堕入深潭时,则跌入水中更深处。

他头下脚上,却仍然抓着吴嫣之脚跟。

虽然吴嫣双手高举乱抓,双足乱蹬,垂死挣扎。

但是,石维华临危不乱,遇险冷静。他双足一蹬,握着降龙木下击,便在深潭中浮游而上,也将吴嫣高举起水面。

只是如此一来,吴嫣身子自然前倾,反而头面下弯,身子上截,又浸入深潭之中,变成了头上脚上。

“咣……”

石维华急将手中降龙木一掷,扔在潭边的巨石上。他松开吴嫣之脚跟,弯腰沉头,游下水去,双臂一张一合,抱起了“咕嘟咕嘟”喝潭水的吴嫣。

石维华又是双足一蹬,抱着吴嫣,又浮出了水面。

吴嫣此时晕厥过去了,身子娇软,俏脸惨白,双目紧闭。

“唉,好险!幸得六福叔祖领我在怒海惊涛中练过武功。否则,今天,我不仅会连累吴嫣枉死,而我也将成为孤魂野鬼。”石维华慨叹一声,抱着她,游向降龙木落身之处的那块巨石边。

他抱着软绵绵的吴嫣,游水而来,直至爬上巨石,他对怀中的尤物,尚无感觉。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着一个奇怪的问题,又有这个奇怪的问题,联想到自己的部队。

他心里暗道:“这个深潭有点奇怪。这么冷的天气,潭水却一点也不冷,还挺暖和的。怎么潭水的水温这么反常?嗯,稍后,我得让弟兄们到这里来洗个澡。多天没换衣服,多天没有洗澡,弟兄们全是臭烘烘的,山洞里的气味已经有些难闻了。嗯,就这样,也让弟兄们从悬崖上跳下来,锻炼他身体的冲击力,也锻炼他们的意志,还可以让他们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他抱着吴嫣,立于瀑布下。

瀑布飞洒而下,轰鸣如雷,水花四溅,雾气遮天。

但是,他的心思却系到了他的部队上去,系到了统兵治军上。他又想:要将这支混合着国军、难民、戏班的队伍转换成石家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需要时间来相处,来增进感情,还需要给他们洗脑,用魔鬼般的训练和战火去磨砺他们的意志,然后才是慢慢壮大队伍,变成石家军。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统兵,石维华的思想又成熟了些许。

确实,现在的他与之前当连长、当少校参谋是完全的不同角色。现在,他是独立统兵治军,除了石轩辕之外,没有任何后援,处于极端危险的无后方作战境地,艰难异常,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需要他想法去解决。

石维华抬头看看瀑布,沉吟一会,领悟一会,又低下头来,却见吴嫣脸白如纸,不由心头一惊,急将她平放于巨石上,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哦,原来她只是吓晕了,呛水了。这也难怪,一介女孩,芳龄二十,从那么高的悬崖倒堕而下,不吓晕才怪。难为她了,我会为她对我的好而永远感动。唉,只是对我来说,太麻烦了,得为她做人工呼吸啊!这可怎么办?要是她事后误会我,咋办?”石维华的手指感受到她的鼻息正常,这才稍稍放心,但是,他想到另一个问题,不由又是暗暗叫苦。

此时的吴嫣,脸白如纸,全身湿透,红肚兜若隐若现地闪现,颇有些剌激石维华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