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上车,去句容城歇息一夜。”石轩辕望着万事顺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便拉拉古雅娇的手,道了一声,便蹲下身子,拆卸车牌。

“你不是说要去瓮城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你当时可是当众说的。你这当长官的,可要说话算话啊!你怎么出尔反尔呢?”古雅娇蹲身下来,不解地问石轩辕,还嗔怪地责骂石轩辕一番。

也算是报复他刚才对她兄妹俩的严厉呵斥吧。

“咱们可不能驾这辆车直接去瓮城,因为南京城的鬼子,现在肯定在查浅仓荒井的死因,查大卡车和这辆轿车的去向。但是,如果咱俩现在步行去瓮城,路又远,三更半夜,若是遇上土匪,也不好办,仅就咱俩,双拳难敌四虎啊!所以,咱们暂时先去句容住一晚。来,你把这假胡子粘上,扮鬼子军官扮象些。咱俩再换副车牌,到了城里,咱们找鬼子侨民开的旅馆来住。这种侨民,往往就是鬼子的特务,不是什么好鸟。咱们与他们换一辆车,然后再去瓮城。不过,你到了旅馆,就先歇息,我用鬼子的语言应付旅馆的老板一会,套取些情报,以便明天到了瓮城,可以对症下药。”石轩辕胸有成竹地解说一遍,又从怀中掏出两套假胡子,一套粘在自己的脸上,一套递与古雅娇。

“呵呵,你粘了络腮胡子后,真丑!”古雅娇接过假胡子,再看看石轩辕的样子,笑出声来。

石轩辕不再言语,卸下车牌,又回身去驾驶室里取出另一副假车牌安装上去,便打着火。

古雅娇怔怔地望着石轩辕做完这些假动作,心里暗道:“跟着他,还真是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咦,小白脸年纪也不大呀!他咋就那么聪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难道他是北平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或者,他是神仙下凡呀?”

石轩辕拉她上车,驾车就掉头,拐向句容城东门。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句容城东门外,哨卡里的鬼子,纷纷端枪上前拦车。

“我是野苟次郎,上海特务机关中佐,到句容来查一件案子。”石轩辕掏出事先伪造好的鬼子特务机关军官证件,递与鬼子哨兵,编了个谎言来哄骗他们。

他想:小鬼子到咱们中国来,不骗他们,骗谁呀?反正是鬼子,骗了他们也是白骗!他们人生地不熟,想找少爷报仇,也无冤申。

“咳!”鬼子哨兵一看车牌,再看看石轩辕的证件,便就此放行,向城楼上挥动“膏药旗”。

这副车牌,也是他事先伪造好的。

他为何要伪造上海鬼子特务机关的车牌号呢?

那是因为他知道,浅仓荒井死了,鬼子特务机关很快就会知道的,并会追查浅仓荒井轿车的去向。

作为军统特工,综合素质要求很高。

尤其是石轩辕,聪明过人,反应极快,且懂多国语言,并有很多事先伪造好的证件,还有几副伪造车牌备用。如果他不聪明,怎么敢那么放肆?

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徐徐打开。

守城门的鬼子士兵纷纷向此车敬礼。

轿车进城后,古雅娇颤声说道:“哎呀,吓死我了。这里,简直就是鬼子窝啊!光是城门处,就有那么多的鬼子了,一旦咱俩被鬼子识破真相,那咱们肯定必死无疑。”

言罢,她掏出汗帕,去抹拭额头上的汗水。

“是啊!咱们今夜得成亲啊!否则,咱俩死了,就成不了亲了,做鬼也遗憾啊!尤其是我爹我娘,他们白发苍苍,可希望我能尽快让他们抱孙子了。如果我死了,他们二老还没抱上孙子,那不仅仅是我的遗憾,也是二老的遗憾啊!唉,石家几代都遗憾,娇子,成全我吧!”石轩辕顺着她的话,借题发挥,又吓唬她一番,侧头亲了她一下。

古雅娇闻言,又羞又甜又不知所措,急道:“别……别在今夜……我……我不懂怎样洞房花烛夜……”

她双颊发烫,急得双手互搓起来。

她毕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没什么城府,也没见什么世面,哪禁得起石轩辕花言巧语的糊弄?

哪经得起石轩辕“糖衣炮弹”的狂轰乱炸?

仅仅半天多一点时间,古雅娇就被石轩辕的“糖衣炮弹”炸晕了。

“唉,我也不懂啊!我现在还是黄花闺男,对于洞房花烛夜,我也没什么经验。今夜,咱俩就凑合着学呗。如果,学不会,明儿到了瓮城,再请教那些财主们,他们娶的妻妾多,经验丰富。”石轩辕心里暗暗好笑,但是,也佯装很无辜的样子,唉声叹气起来。

这次,他的话说的很谦虚。

城中寂静,风卷尘埃。

道路坑坑洼洼,血迹斑斑。

除了石轩辕所驾驶的轿车的车灯,还有鬼子机关大楼的灯光外,城中已无其他灯光了。

在鬼子大肆屠杀我军民的情况下,无论普通市民,抑或是财主和官员,均无人敢在深夜亮灯,生怕惹火烧身。

在一些废楼前,悬挂着一些用鸟笼装着的人头。

在一些树丫上,吊挂着一些已被风干的尸体。

城中阴森森的。

“呵呵……”古雅娇听了小魏子那么“谦虚”的话,却更是害臊,但又被逗笑了。

因为她感觉小魏子说他是“黄花闺男”这几个字时,真的是特别滑稽。

“别……别!……我……今夜不学……以后再说!”然后,她又结结巴巴地说“不”,连连摆手,她那头低得几乎可以碰到膝盖上了。

“唉,娇子,别紧张。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人生总有这一关要过的。现在咱俩不是还没洞房吗?当然说不会了。也许呆会咱俩入住旅馆后,把灯一灭,往床榻上一躺,自动就会呢?象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肯定可以无师自通,说不定,你呆会还能教我呢!不过,我很笨,你得多教我几次。”石轩辕心猿意马,巴不得快点找到旅馆和她洞房了,就是要不停地逗她,劝说她,调侃她,戏弄她。

他知道古雅娇虽然对自己一见钟情,但是,刚认识不到一天,就想摆平古雅娇,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除非是“霸王硬上弓”。但如果是那样硬来的话,石轩辕又感觉没有情趣。而且,事后面对她,可能很尴尬,很难堪。所以,他就不停地扰乱古雅娇的心神,就是要让她慌乱不安,以便呆会可以趁机而入。

“不不不……我不会,我真不会……你别胡思乱想!咱俩呆会一人一间房……再说,成亲是大事,我不能那么草率……得由主婚人、证婚人……”古雅娇又羞又气又无奈,连连摆手,羞得把头都伏在膝盖上了。

两人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时间过的很快。

轿车已转了几条大街小巷。

在城中翠竹路,鬼子的特务机关大楼斜对面,石轩辕终于找到一家鬼子特务扮作侨民所开的旅馆“长崎旅馆”。

这家旅馆门前,挂着两只灯笼,散发出淡红的灯。

旅馆横匾上书“长崎旅馆”。

“娇子,呆会咱俩只能要一间房。因为你现在也是男军官打扮,且粘了假胡子。若是两个男人来此,还开两间房,鬼子会怀疑的。另外,你放心,我睡地铺就行,绝不犯你。只求你别来惹我就行了。”石轩辕侧头吩咐古雅娇一番,便把车停下,掏出证件,走下车来,敲了敲旅馆大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静夜里很响很剌耳。

听听旅馆内还没响起木履声,石轩辕便转身回到轿车前,打开车盖,掏出一只手榴弹,拧开盖,将手榴弹塞进车头里,将手榴弹上的导火线绑在发动机的履带上。

只要轿车打着火,发动机履带转动起来,就会拉动手榴弹的导火线。

届时,靠近和驾驶这辆轿车的人,便会被炸得浑身碎骨。

对付鬼子,石轩辕确实够狠,而且是狼狠。

然后,他合上车头盖,又到回旅馆大门前。

而车内的古雅娇的心,也如鼓敲,对石轩辕所说的话将信将疑:今夜分房睡吧,真怕鬼子怀疑她俩是一对男女,且会被鬼子识破并抓获;合住一房吧,又怕石轩辕夜里真要与她洞房。

“唉,怎么办?唉,急死我了……”心思单纯的古雅娇真是无计可施,左右为难,唉声叹气,不住地握拳敲打自己的脑袋的。

“呀……”旅馆大门开了。

里面出来一名身穿武士道服、腰别倭刀、脚穿木履的鬼子,此鬼上下打量石轩辕一番,便赶紧躬身行礼,说道:“您好!卑人野苟白搭,请问中佐阁下,深夜到我旅馆来,有何贵干?”

因为他从小魏子的军装肩膀上的扛星看出石轩辕是中佐军衔。拥有这个军衔,在句容城来说,可是不得了的军官啊!驻扎于句容的步兵联队长,不过也是中佐军衔而已。

这么高军衔的军官,怎么会深夜驾车到旅馆来呢?而且,他又没带什么兵来!

正如石轩辕之前所说,鬼子绝非傻瓜,那可是很善于思考的。否则,他们怎么能很快就攻占华夏大地呢?

“约西……咱俩是同乡啊!呵呵,我是从上海特务机关过来的,叫作野苟次郎。哦,这是我的证件。我和一名军官深夜来此,是要密查一件案子。事涉军机,我就不多说了。请阁下安排一间房给我们住。明儿一早,我还要去南京,面见野比三八中佐,共商破案事宜。”石轩辕一副傲慢的样子,并不躬身还礼,赞了他一声好,又道与此鬼是同乡,拉近与他的心理距离。

然后,他递上证件,又自我介绍了一番,说到紧要处,便欲言又止,故意给此鬼留下臆想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