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周是王世充最信任的外姓将领,他和杨公卿一样都是王世充曾经的左臂右膀。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王世充启用亲族充任大将之后有了改变,但王世充自己并不觉得。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亏待他们的地方,所谓不公,所谓苛责,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罢了。

就为了这样的小事情而造反?王世充觉得这实在太好笑了。

“我们十几年的交情难道就这样脆弱?”王世充心里充斥着被人背叛的愤怒,这样的愤怒让他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张镇周一伙人的身上。

他焦急无比,恨不得自己能肋生双翼。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他绝对会飞过去,抓住张镇周的衣领好好的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当然,他现在没有翅膀。

但这无法阻止他催促自己的亲卫:“快,给我再快一点!”王世充大声的吆喝着。

“陛下,宫城那边……要不要对那些叛徒的家眷下手?”王世充任命的羽林郎将王行本这样询问他。

此时,王世充赶路,调走了镇守宫城的近卫主力。宫城方向只留下三千士兵,没有人会担心宫城那边会出什么意外,因为里面只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对于他们,王行本看来完全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事情。

他提出这件事,也不是担心宫城方面的安危,只是想在这样混乱的日子里,给自己和手下的儿郎找一些趣味罢了。王世充走了,宫城可是有由他和王弘烈留守的,长夜漫漫,外面打得如此激烈,自己这些人算是没得睡了。

既然没得睡,那就需要找寻更好玩的事情,所以王行本有这么一个提议——对宫城里那些发动叛乱的人动手。

“你看着办吧!不过,还是等今夜过了再说。到时候在宫殿前架一口热锅,把他们煎炸烹煮一锅儿端了,都由得你们!”王世充听闻此语,微微的一愣,旋即便明白了王行本的意思。

他冷冷的瞪了王行本一眼,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总之要先撑过今夜啊!”

王世充虽然有些昏聩,但依旧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只有撑过今天晚上,才能拿那些叛徒如何如何。万一自己连这一个晚上都撑不过的话,那宫城里的那些人或许还是自己想要活命的根本。

“是!”王行本被王世充一瞪,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族叔对自己不满了。他当下不敢再叽歪,只能有板有眼答应下来。

王世充走了,将自己的老窝交给了自己的亲族王行本和王弘烈掌管。他想来王行本和王弘烈都是技艺不俗的勇将,尽管计谋非其所长,可要据城死守应该也能支应一时吧。

“只要他们能支撑下去,那我也就能够放心了。”王世充如是想道。

只是他并不清楚,就在他这边训斥王行烈的时候,被他任命为安定门守备的王弘烈已然濒临死亡了。

“你……你们……”惊讶的神情凝固在王弘烈的脸上,从胸口处传来的剧烈痛楚令他无力的低下头去。

一柄长剑插入了他的胸口,殷红的鲜血从其中渗出。这柄长剑被一把纤纤素手拿于手中,并在她的用力之下缓缓转动,将他的的心脏搅成一团浆糊。

王弘烈的眼前渐渐的迷糊,只是在视野逐渐变得昏暗的情况下,他依旧看到了刺杀自己的人,那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绝色美女。

王弘烈认得她,知道她是独孤家的公主独孤凤。“这小妞的身手有这么高?”

王弘烈惊觉这一点,同时也越发的绝望:“独孤阀也背叛了……看来大郑的覆灭,就在今夜!哎……”王弘烈叹息着,对此却是无可奈何。

他鼓起真气想要呐喊长啸,提醒自己的族兄王行本注意,却不想自己才有所动作,身后一柄大刀便狠狠的斩了过来。王弘烈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便再也没有了感觉。

王弘烈挂了,脑袋被罗士信一把斩下。等表情冷漠的罗士信提着他的首级号令士兵,彻底掌控安定门之后,独孤凤的疑惑才在此时问出:“你抢了我的功绩啊!”

“你杀人实在不够磊落!刺穿他的心脏会让他有喘息之机,他惨叫起来,惊动敌人就不好了。”罗士信淡淡的说道。

“可是,他们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你斩杀他的手下并没有斩杀干净,已经有人逃了出去。”独孤凤以此反责罗士信。

“外面纷乱,他没那么快找到报告的人。而喊声却不一样,这里一嗓子,外面的王行本肯定会知道,到时我们会应对不及的。现在这样的时候,时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不能浪费。”罗士信眯着眼睛说道。

“好吧!”罗士信说的很有道理,独孤凤也只能点头。

这事情也就这样了。

在讨取了王弘烈之后,安定门的防守依旧按原样进行并没有任何改变。用罗士信的话说,这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当然,这样的迷惑也就只能到郑军中的什么人大踏步的找来为止,至于之后,那就只能硬碰硬的来了。

“你说吴军究竟什么时候上来呢?”完成了的布置之后,罗士信关心的也就是这么一点了。“应该很快的!”独孤凤思索着说道。

“很快?”罗士信看了看天,心中还有些不确定。

不过,吴军的动作真的是很快,几乎就在独孤凤说出那话的瞬间,安定门边上的一间偏殿里就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他们来了!”独孤凤听出了这样的声音,脸上显出一丝惊喜。

“那就让他们赶紧上来吧!”罗士信平静的点了点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接洽吴军的事情是由独孤凤去做得。

双方早有约定,所以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罗士信很快就看到一名名沉默的士兵拎着分量并不轻的沉重武器从黑暗中奔出,他们没有说话,动作也尽可能的放轻,但所做之事却没有一刻停息,令人产生浓烈的肃杀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