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姐姐带回东方旅馆时,已是夜半十分。我睡的并不安稳,顾少顷的安慰并没有让我放松心情,相反,木伯临走前的话语却让我无端生出多重惧意。

“父亲!”

“母亲……”

我惊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外间的灯光依然亮着,顾少顷从门外推门而入,走到我身边将我从床头揽了起来,轻拍着后背:“没事,没事,你只是做梦了。阿布刚从城南警局来了电话,伯父已被暂时保释,他们这就回来了,这就回来了。我抱你出去等,好不好?”

我茫然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父亲是被顾家的两名手下放在软围上抬回来的,他已无法站立。穿在身上的长袍血迹斑斑,暗红色的血滴像开在暗夜的红花,刺得人的眼有片刻的恍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坐在黑色的软皮沙发上,看着这幅模样的父亲,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姐姐,这是谁干的?谁干的!”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试图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顾少顷眼疾手快,在我右脚刚刚落地的瞬间一把抱住了我,怒道:“阿昭,你疯了!右脚不要了吗?”

“疯了又如何?他们已经快要把我逼疯了,木伯,木伯!他怎么有这么大本事,父亲才进去一天一夜,就被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吗?他们为何不立案,走正常的审讯程序,为什么要严刑逼供?是谁?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我紧紧地攥着顾少顷的衣袖,攥得久了,

连我自己的手也泛起阵阵酸痛。

“阿昭,你冷静些,冷静些,眼下先医治伯父的伤要紧啊……”顾少顷用力扶着我,试图让我安静下来。

“怎么冷静,父亲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啪!”的一声,姐姐的巴掌在众人毫无反应时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刘明昭的妹妹,不该在这时哭哭啼啼不成个样子。阿昭,姐姐带你来,不是让你看着父亲的伤歇斯底里,姐姐是要你好好看着是谁把我们刘家伤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还像个孩子长不大,父亲母亲后半生要靠谁来保护?”

姐姐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深沉地令人喘不过气来,“还愣着做什么,让医生速来诊治。”

阿布答应着去请医生,我怔怔地看着姐姐,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