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又是他帮了我们。

我心里不知该如何形容,醒来的第一个消息,竟还是关于他的。

这一夜,刘府里惶惶了多日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安心睡个好觉。第二天,世珂被我一个电话叫了过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受伤初愈的贺公子贺叔同。

我已可以起身,正由翡翠扶着坐在花园里,看一本商务印书局1月10日出版的《小说月报》。

这是今年的第一期,据说也是全新的一期。从去年11月开始,《小说月报》的主编由原来鸳鸯蝴蝶派的莼农改为了新派人物沈雁冰,这内容上也终于由原来的文言章回小说,旧体诗词、以及用文言翻译的西洋小说和剧本改为了白话小说、新诗、译文和论文等新派文化。

微风轻摇树影,难得的阳光和煦,下过雪的花园里梅花飘香,世珂和贺叔同找到花园时,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上那则白话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阿昭。”

我抬头看到他们俩,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

“贺大哥,世珂,你们来了。”

“你好点了吗?”

世珂带着贺叔同轻轻走了过来。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已经大好了,要不然母亲怎么会让我出来。你呢?你和贺大哥的伤好了吗?我听说冬天伤口恢复不好容易烙下病根,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

“瞧,自己才刚好了就来唠叨我们。”世珂扶着脑袋招呼贺叔同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碗。

一旁的贺叔同但笑不语。

我夺过他手里的茶碗,吩咐翡翠去重砌一壶新茶,“亏你自己还是大夫,不知道大冷天儿要喝热茶吗?”

世珂撇撇嘴也不在意,反而夺过我手里拿着的《小说月报》读了起来:“《狂人日记》,你刚刚就是在看《狂人日记》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我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以前看你也不怎么爱读这玩意儿,今天拿起来反而读得目不转睛,有点儿奇怪。”

我笑道:“之前是供人游戏消遣的文言小说,且即兴的成分占多数,现在是思想新锐的白话小说,当然不一样。就拿这篇开说,开头就很有意思: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

单这句‘赵家的狗何以多看我两眼’就有意思的很!”

“这是一个有学之士写的文章,当然比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旧派人士要好很多。而且,这位先生倡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