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早惠因惊吓而略显单薄的身体,心中揪痛不已,只能尽力安抚她:“早惠,我陪着你,我会陪着你直到回家的。≧ ”

陈探长的脸在暮色中变得晦暗不明,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再多言,只是用他细细的鹰眼看了看我,这一眼好似意味深长,但细看又无甚特别。

阿布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我们,乍看之下,他额头细密的汗珠随着急促地奔跑滚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那水珠很快浸入石板,微小的看不清痕迹。

“这不是警署的陈探长吗,您可还记得小人。”阿布恭谨地向陈探长打着揖。

陈探长正要上车,冷不丁被阿布这么一问,不由回头看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和他搭讪。

“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府的阿布先生。您这是……”

“说来惭愧。”阿布歉意道,“小人奉我们先生的命令送刘小姐回家,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小姐就到了您这里。”

陈探长“哎呀”一声,嘴上却只装听不懂:“昨日见你们先生没来得及说上话,还请阿布先生替我向顾先生问候一声。”

阿布微微颔,“这个是自然,我家先生也说昨日时间仓促,未来得及与陈探长好好叙旧实是惋惜。先生常说陈探长为人深明大义,与王司长每每提起您总是赞不绝口。”

陈探长听了,笑道:“为南京城的百姓服务是我们警局的义务,陈某得长官夸奖,定当尽心尽力为南京的长治久安出一份力。”

我咬着唇,看着两人不动声色的寒暄,好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早惠被警卫打肿的右脸,好似自己也被那蛮力扯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浮印。此时才明白,我的莽撞也许并不能帮到早惠,而阿布的曲折迂回或许才是应对陈探长最好的办法。

黄昏外的风景晦暗异常,一切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迷雾,朦胧里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冬日里的天光黑得快,经过刚才的****,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看到黑色的铁皮车依旧闪着红光停在路口,不由拢紧大衣加快了脚步。躲避是非是人的本能,眼前警卫刚刚抓补了几个游行的学生等在路口,谁会晓得下一个倒霉的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他们唯有埋下头,沉默地走开,才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求得片刻安宁。

“老大,六点钟局里还有犯人要审,您看我们是不是……”被称为老三的警卫几次忍不住开口,都被陈探长瞪了回来。这次,他看了看天边暗下来的天色,终于还是打断了两人继续的寒暄。

“糊涂东西,没看我和阿布先生聊得正欢么?”

老三陪笑道:“咱们不是怕老大误了正事么。”

“呵呵,既然陈探长还有要事要办,阿布也不敢多加叨扰您了。阿布这就送小姐回去,您也好回警局审问您的犯人。”阿布说着就要从警卫身边扶着我和早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