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楼道,斑驳的楼梯

一切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轻轻地拍响了六楼那件熟悉的单元房的房门.李斌的心情愈加的沉重起来.甚至,他连见到妈妈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房门轻轻的打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李洁站在了门口,眼泡红红肿肿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

小妹.李斌脱口而出.

李洁也是一愣,显然,她没有听到李斌对自己的称呼.

史俊,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认识我们家?

你…你认识我?李斌不确定的对李洁问道.

你是不是白痴呀!同学4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李洁几乎是吼着喊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们家里有事,你走吧.说着话,李洁伸手就要把房门关上.

不会这么巧吧,李斌知道小妹在TJ南开大学就读,只是李斌万万没想到小妹竟然和自己的这个身份是同班同学.小妹的性格可是十分的贤淑的,此时对李斌这样的态度,显见心情是恶劣到了极点.李斌急忙伸手把房门推住,脱口而出:我是李斌的好朋友,生死朋友.

小洁,是谁呀?苍老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妈妈,是妈**声音,李斌的眼眶一热,眼泪滚了出来.

是我的同学,他说,他说他是我哥的好朋友,李洁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呜咽的哭腔

请人家进来,站在门口说话算怎么回事.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李洁侧身让开了房门,李斌走进了熟悉的家.屋子里很暗,空气中都充斥着哀怨的味道.小小的客厅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的布置,靠着角落的地方放着一张小小的木制单人床,那是妈妈每天睡觉的地方,40多平米的二室一厅,李斌在的时候和小妹一人睡了一间,本来李斌和李洁都要母亲和自己在一起睡的,可母亲却是执着的在客厅搭起了床铺.说是怕影响这兄妹二人的学习,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却期盼着儿女都能好好地上学,回头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妈妈坐在木板床上,满头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了,眼泡肿肿的,声音沙哑.:客人来了,屋子小,来这座.妈妈拍着身边的木板床,又向里侧坐了坐,让出一块地方来.

妈妈今年才只有50几岁,可是现在的她,看上去却像是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李斌默默得向母亲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泪水答答地滴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客人来了,自己现在妈**眼中就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心绞痛起来.

屋里还有一个意外的客人,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木沙发上.大老李,李斌的队长\教练.大老李也是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李洁默默地把一杯热水放到李斌身旁的饭桌上.饭桌上还放着一张银行卡,一个红色的士官证\一个烈士证\一枚个人三等功勋章和一个大大的信封.李斌知道那张银行卡就是自己的抚恤金,20万元,他们这支部队的抚恤金是非常高的,这可能也是国家为了减少他们后顾之忧的一些考虑吧.那个大信封里是一些现金,是战友们凑得.在部队的时候,李斌和战友们每次凑这些钱的时候,心都会抽搐般的痛.李斌默默地伸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士官证,李斌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士官证,他们这支部队,只有在你死亡或者退役的时候,才能够拿到自己的士官证.李斌看着士官证上那张自己熟悉的稚嫩的照片,默默地流着眼泪.屋子里死一般的安静,只有不时传来的低声的饮泣声.

好长时间.

大老李站了起来,向妈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妈,我要回部队了,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战友们一定会帮您解决的.

妈妈轻轻地摇了摇头,额前刚拢上去的几缕灰白的头发又散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庞.

李斌从自己的士官证上收回了视线,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平静的对大老李说道:李斌的首长是吧,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吧,我们想听听李彬的事.李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原本还打算找机会重返部队的,可是自己现在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大队的要求,几年的训练下来,早就已经快到了退役的年龄,国家不会培养这样的超龄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