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在一个乡镇里上班,虽然拿着不多的工资,但还是能解决温饱的,包括串串的所有经济花销,可想而知我自己的生活是如何的拮据了。

那夜我没有落泪到天明,我以为这句“流泪到天明”应该只是极致的夸张,因为后来我竟稀里糊涂地睡着了,记得那天在上那个什么职称培训课时,教员给我们讲过的关于人的睡眠的问题,说是人最长的时间只能是36个小时不睡觉,再撑下去就只有死亡的结局,这是专家测试的结果,我想这应该是些本来就该死的那些死刑犯被做的实验,也算是最后为人类做的贡献吧。

而我想说的是起码那晚我的出走在心里上是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不然,一个人蜷缩在不是自己的地方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会更强烈的,没有爱的家庭又何来的家?不是寄人篱下又是什么?只是至今这种感觉减弱了很多,但也不能叫完全地排除了,那是因为随着串串的长大以及越发地讨人喜爱外,我们的年龄都渐长,他在外面大概也是碰了许多的壁,也许也会有半夜反省的时候吧?不知是不是也觉出有时我的不可或缺,再就是我在那个家里的填充物越来越多时,除了外面的墙,他对我多多少少也有了少许的依赖了吧?

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串串,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是在该谈恋爱的时候快乐地恋爱了却在不适合结婚的时节却选择匆匆地结婚了,世间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呢?恋爱与结婚终究是两难全,怕是连上帝也头疼的,所以在穿上嫁衣的那天我是不拜菩萨不拜仙,义无反顾地。

那女子只是眼角带泪地不时地望望包被中几个月的孩子,即使伤心也还没有到号啕大哭的时候,而且多少还是顾及在公众场合的颜面,可以看出这也是一个有素质,有想法的性情中的女子,能知道出走能知道默默地消化自己的悲伤,应该就不是会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哄住的。

我走到她的面前,替她抱起了孩子,她很信任我地立时就松了手,孩子也睁开眼来,脸上红彤彤地对着我笑,看得出这是发烧后的症状,只是还没有完全地好彻底,我用一食指在孩子的上眼皮上试了试,还是有些烫。

我说,“再给她喂些水吧。”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娃儿,双眼皮,只是嘴巴有些地不适称稍显大了点。

她就起身再给孩子倒了小半碗,用汤匙把水舀起再吹吹,我说,“尽量别吹,人的唾沫里也是有细菌的,而且孩子在生病的时候抵抗力也会迅速减弱。”

她就说,“你,是结过婚了?”

她这话带有很大的试探性,我主苦笑了一下表示承认,“都上幼儿园中班了。”

她就越发地放起心来,说是抱孩子太累,她抱着让我喂,还说看起来我是更有经验,我也就没有推辞,在一边给孩子喂水的间隙,一边与她拉着呱,我知道人这时候其实是最需要倾诉的,这也是转移痛苦的一种方式。

我问,“孩子爸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她说,“在工地上给人帮工。”

我说,“那看来少说一月也有五六千了,现在这个活是最能挣钱了。”

她说,“说是这么多,不过我也没见到多少。”

我说,“难道他不给你与孩子花吗?”

她说,“给点生活费也不够我给他家当保姆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