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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这僧人姿态过于隆重, 神态、动作更容易引人发笑, 但净涪却始终平静。他正色听着这了定僧人的自我介绍,完了,便就合十点头, 算作回礼。

到底净涪修持闭口禅, 本身又不能说话, 不能依礼行事, 也就只能如此简化回应了。

了定僧人其实根本不在意,他见得净涪回礼, 连忙又是深深一拜。

净涪看着了定僧人,颇觉无奈。

难道他还需要和这了定没完没了下去?

了定僧人瞥见, 也觉得自己失礼,他在原地踌躇半响,斟酌来斟酌去, 虽然还想要和净涪比丘多搭几句话多待一会儿,但还是不愿意让眼前这比丘为难, 当先开口道:“比丘外出归来, 多有劳累, 便先回去梳洗休歇吧。”

他顿了顿, 又问道:“可需要小僧告知白凌师兄?”

净涪摇了摇头,合十垂首,便就转身离开。

了定僧人定定地望着净涪远去的背影,许久之后回神,当即便要回去告知其他留在静檀寺里的两位凡俗僧人, 但他兴冲冲地往前奔出两步,却猛地回头,望见自己才刚洒扫到一半的庭院。

他面露挣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紧握,如此几番之后,到底还是不愿意破坏了他在净涪比丘眼中的形象,转身回去重新抓起了扫帚。

初初握起扫帚的时候,了定的动作间还很有几分急切,但挥舞得久了,了定手中扫帚递送收回的节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规律,连同他眼底乃至心底的波澜,也都随着手中扫帚一送一收渐渐平复。

正往自己暂居的那处云房走去的净涪回头看了一眼了定的方向,略点了点头,便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行。

能在这静檀寺中守到如今,了定即便只是个没有修行的凡俗僧众,心境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守着一座空寺等待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归,更不知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的僧人的。

别说净涪是佛门比丘,便是佛门的那些大和尚们,也未必会将他们这些凡俗僧人与他们寺里的一众沙弥、比丘一视同仁。

自恒真僧人寻上各寺各庙传经说法,自最新的《佛说阿弥陀经》详解传开,他们这些凡俗僧人便对大寺大庙里的那些沙弥、比丘、大和尚们多了一分怀疑。即便这分怀疑很少表露在外,但谁都知道,这份怀疑就压在那里。

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不论凡俗僧众,还是修行的沙弥、比丘、大和尚们,都有。

凡俗僧众们猜疑着经义的真假,也在揣度着恒真乃至诸位修行僧侣的意图;而那些修行佛道的僧侣们,也有些人在介怀着他们的猜疑。

只是不论他们双方如何猜想揣度,这种猜忌怀疑,却都不会落向净涪。

因为世尊阿弥陀站在净涪的身后。

他们尊崇世尊,礼敬世尊,信任世尊,所以也对备受世尊青眼的净涪格外尊崇、礼敬和信任。

正因为传言净涪比丘就在这静檀寺里,所以在不久前,才会有那么多人收拾了行囊,攀山越岭日以继夜地从各方奔来。

稍稍平复了心境的了定僧人回想起早前那段时间里这静檀寺的喧闹,既觉骄傲,也有失落。

可惜啊,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这静檀寺没有人寻来了不说,还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那么多的同道,却只有他们三人等到了净涪比丘。

了定僧人叹了口气。

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离开的人,不仅仅是自静檀寺里离开的那些同道,还包括那些还在半道上听见消息就掉头原路返回的那些人。

毕竟,净涪比丘可是修行的比丘啊。

他留了追随者和行囊在静檀寺,自己不见踪影,那不是心有领悟寻了个地方闭关就是突然遇上了事情需要他抽身解决。可如果是后者,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够让净涪比丘在寻找真经的中途抽身去料理杂事?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净涪比丘在寻找真经的中途抽开身去料理,一去就是这么十天、半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没有的。

所以不会是后者,而应该是前者。

而既然是净涪比丘忽有感悟,此刻正在某个地方闭关,那么,谁又能够确定,净涪比丘这一番感悟这一场闭关,会需要多久?

一月?两月?三月?或者是半年?一年?又或者是更多?

于他们那些修为在身,寿元绵长的修士而言,他们一场闭关可以不知时日,但他们这些凡人俗人,却没有那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