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还是太过年轻的一众天骄不知道,最令他们羡慕嫉妒恨甚至连如今各宗各门掌门长老也都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瞩目的,压根不是千佛法会第六环的祈福,而是那最后一环。

千佛法会第七环,也是压轴的一环,名为布施天地。

每每听到这一个名字,道门各宗各门的掌门长老也都忍不住一片沉默。即便是如今,在景浩界各处仰望着那一个日月同辉的异景,看着那一片纯净无瑕的紫色天空,他们也都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那向来要战便战绝不唧唧歪歪干脆利落的魔道各宗各派掌门长老也都出得门去,或在山巅上,或在洞窟口,或在宫殿外,眼看着天静寺的方向,表情各异。

而天静寺的小灵山山巅,法会最后一环开始的钟声正在敲响。

悠扬钟声中,净涪收摄心神,瞪大了眼睛,而眉心那光滑的印堂处,渐渐显出一只用金色佛光描画而成的眼睛。

净涪的佛眼才刚刚睁开,便被一片紫色、黄色、金色刺得眼泪直流,当下就又阖上了。

净涪不自觉伸出手,摸上眉心佛眼所在处。

千佛法会自来神秘,饶是道门魔门费尽千般手段万种心思,也就能得到大概描述,从未有外人能够混入这里亲身观望过。

也是,上头可坐着景浩界佛门历代登临净土佛国的罗汉金刚呢。哪位道门魔门大能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不请自来?

如果净涪所知不假,他或许就是这第一人了。可是,净涪摸索着眉心的佛眼,现如今他也算不得魔门的人。现在,他可是佛门妙音寺弟子净涪!

净涪放下手,试探着又睁开了佛眼。佛眼开始只是睁开一道缝,细细小小的,等到净涪渐渐习惯了,才慢慢地完全睁开。

净涪忍不住一愣,眼前所见,简直就是胜景。

日月为天之目,天中紫气如纱铺展层叠,又有滔滔黄河自四方滚滚而来,落入天静寺上方的净土佛国中。而庄严佛国上空,又有一灯一钵一图当空显化而出,镇压浩瀚净土。

净涪知道,那一灯一钵一图,即是佛门所有的镇运灵器。灯是灵冥清净灯,钵是八宝紫金钵,而图便是那世尊授经图。

净涪仔细打量了一阵,便收回目光,转而去看这小灵山山巅。

和天静寺上空气运演化而成的净土佛国相比,这小灵山山巅其实更像是西天的极乐净土。枝叶婆娑的菩提树上有万丈金光垂落,几乎将整个天地换做无边佛国。上首安坐莲台的诸位罗汉金刚脑后各挂一顶功德光轮,身后还有一尊尊罗汉金刚金身静立,座下莲台还各有层层浮屠林立,神光照耀虚空,诸邪辟易,庄严而神圣。下首各自静坐的诸位禅师和尚也各不逊色,脑后功德光轮金光照定周身,身后虚空或有熊熊业火焚烧,或有无量智慧光辉耀诸天,或有宝塔浮屠层立,托着他们远离万丈红尘。

凡间转眼换做佛国。

净涪心下感叹,便也顺势侧目去看坐在他身侧的恒真僧人。

但见恒真僧人周身安稳无波,平平无常,但身后却有一尊手托明灯的罗汉金身护持左右。

净涪眯着眼睛再细看,那罗汉金身虽则面目模糊,金身周身还有一股扭曲的气场在悄然地模糊别人的感知,但净涪还是能够察觉到那罗汉金身身上隐而不发的霸道唯我之意。

那罗汉金身似乎察觉到了净涪的目光,那张模模糊糊的面孔上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两道神光自那双眼中迸射而出,扫荡虚空。

净涪直直地对上那位罗汉的目光,那湛湛神光落在净涪身前,堪堪触及到净涪的衣袍,却又在猛然间散作点点光华消失不见。

这是警告。

净涪低头合十一礼,收回视线。

那罗汉金身见状,便又重新闭上双眼,站立在恒真僧人身后沉默得仿佛他身下无声的影子。

上首的慧真罗汉抬起眼睑扫了净涪一眼。

这中间无形的交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恒真僧人却无知无觉,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被一众禅师和尚簇拥在中央的天静寺主持清见禅师。

清见禅师此时已经下得莲台,他脸色肃穆,双手合十,低头垂眉,一步步穿过人群,向着菩提树下的那个石台一步步走去。

其实到了此时,山上山下所有僧众沙弥都已经下了莲台和蒲团,站立在莲台和蒲团左侧,双手合十,低头垂眉,齐齐和着钟声的节奏唱诵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佛唱声和合着规律的节奏,虔诚而庄严。

就连上首的诸位罗汉金刚,此时也已经下得莲台,和着众僧众沙弥的节奏低声唱诵着。

佛唱声中,早已隐去的无量光再次出现,但只虚虚地铺满整个天地,并未形成世尊法身。然而即便如此,在净涪的法眼里,此刻天地尽皆失色,日月无光,通透明净的无瑕紫色也比不得这一片瑰丽的光。

诸天上下,唯有那一片无量光瑰丽夺目,摄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