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扉进了院门,净涪才要阖上门扉,却又取出那块木牌子挂在门扉上,并将刻着字纹的那一面翻露在外。

“闭关。”

净涪点了点头,也不再看,直接将门阖上,自己快步入屋。

门户契合无缝的那一刻,挂在门扉上的那块木牌子上的字纹陡然亮起一道金色佛光。这道佛光自木牌上亮起,便像是点燃了蜡烛的那一点引火,瞬息间勾动禅院中布置的所有禁制。

随着禁制被引动,有道道佛光亮起,又有阵阵佛唱响起,更有一尊尊佛陀虚影在院子上空浮现,异像频出。

这样的异像很快就隐去,也并没有太大的动静,除了靠得近的清笃清显两位禅师以及格外关注净涪这边动静的清恒上师外,基本没有引起其他什么人的注意。

周围灵机变动的那一刻,净涪才堪堪转过身去,才察觉到这周围的异动,净涪整个人瞬间就戒备了起来。

他的气息在下一个瞬间彻底消失隐去,而他的灵觉却向着四周发扬,隐晦又霸道地占据了整片空间。值此之时,净涪就像是一滴没入大洋中的水珠,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锁定他的气息。

然而不过是眨眼间,净涪就已经察觉到异变的原因。不过是收回了微微抬起的手,他整个人的气息就又再扬起,他自身也再度显化在这院子中。

清笃清显两位禅师本就已经知道净涪的打算,如今见净涪已经打开禁制,也不过就是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并未过多关注。而清恒上师却未曾得到净涪的告知,如今被净涪这番动作惊了一下,等到清恒上师收了惊讶,净涪已经自己反应过来了,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净涪那一瞬间堪称过分敏感的反应。

“这个时候闭关......”清恒上师仔细看了两眼,面上不由得带上了三分笑意,“这心性和决断,还算过得去......”

那边慢了一步注意到净涪这边情况的清见禅师也不由笑了一下,递了一句话过来:“这样,也还只是过得去而已吗?”

清恒上师却没回应他。

清见禅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低叹了一口气:“净栋和他比起来,可是差了不少啊......”

清恒上师静了一会,最后递过去一句话,便没再有任何反应。倒是清见禅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师兄,你觉得净栋真的就差了吗?”

清见禅师坐在蒲团上,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仰起头来看着上方那座巨大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木然愣怔。

真说起来,清见禅师和净栋沙弥确实很有几分相似。例如,当日还只是沙弥的清见禅师也是天静寺中首屈一指的大沙弥;例如,不管是稳扎稳打如清见禅师还是根基稳固如净栋沙弥,他们都有一个惊才绝艳如清恒上师和净涪沙弥那样的同门师弟。

清见禅师几乎能够看见日后净栋沙弥的挣扎和怀疑,一如当年他自己。

清见禅师忽然洒然一笑,轻声反问了回去:“师弟,你觉得净栋真的就差了吗?”

清恒上师没有再回复,清见禅师也并没有执着想要一个回答,他只是扬了扬手,让手中的那一个木鱼槌子再次敲击在他身前的木鱼上。

清恒上师和清见禅师这一番隔空应答净涪并不知情,他在佛龛前落座,仰头就着佛前青灯看着佛龛里的那尊佛陀。

佛陀半开半阖的双眼亘古不变,像是看着这一片空无,也像是注视着他。

净涪看了半日,才从蒲团上起来,转身入了旁边的小次间。

不知是天静寺早有准备,还是这院子前人的布置,这一整个小次间里都是排列整齐的架子。架子里都摆放得满满当当的,不是佛经就是心得,再不就是佛典和贝叶。

净涪在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逛过了一遍,这里的收藏极其丰富,几可比拟妙音寺藏经阁的一个小梢间。

别看只是妙音寺藏经阁的一个小梢间,可这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最起码,净涪就没见过哪一个沙弥能有这么丰富的藏书。

净涪在这小次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最中央的那一个书架前站定。就净涪眼中看来,整一个小梢间中,这一处的金光最盛,金光中又隐有一尊尊佛陀虚影,看着便觉得不凡。

净涪视线在书架上的本本典籍上扫过,犹豫片刻,终于从中抽出了一本《佛说阿弥陀经》。

他取出佛经,便径直出了小梢间,回返法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