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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本尊沉默地看了魔门所在位置一眼, 转而问识海世界里的魔身道, ‘你准备收拢这些人手吗?’

净涪本尊问是这样问的,但魔身和佛身都听得出他的态度。佛身抬眼望向魔身的方向,完全没有发表意见。

魔身盯着魔门界域上空那一片弥漫不散的血气,半响沉默之后, 收回目光来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自己的手指, ‘该清洗的人都被留影连同安元和一道清洗过了,能留下来的人都不蠢笨,也多的是人想要接掌这个摊子, 我跳出来干什么?’

虽然说现在魔门经了一轮轮的清洗,最后留下来的几乎都是熟面孔,但怎么说呢?他现在可不是天魔宗的‘皇甫成’了。他是净涪,佛门妙音寺的净涪。

魔身抬起目光在佛身身上转了一圈,道, ‘都放心吧, 我清楚我自己现在是谁。’

既然魔身都已经这样说了,净涪本尊和佛身也没紧拽着这件事不放,轻轻颌首放过。

佛身想了想,还接口道,‘以后应该还有用得上魔门的地方,还是需要再照顾一下。’

撇开净涪和当年‘皇甫成’、魔门之间的渊源不提,单就从景浩界自身与佛门的需求来说, 魔门也不能就此遭劫, 灭断传承。

三足鼎立才是最安稳的状态, 如果魔门真的在这一次劫难中被斩断根系,佛门和道门也未必就真可以过得安稳。更何况,魔门在景浩界中扎根万万年,上头还有更强大的魔修巨擘垂目,怎么可能真就是一场劫难能够彻底断绝传承的?

魔傀宗不就是一个明白清楚的例子了吗?

魔身脸上表情分毫不动,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佛身笑得一下,便聪明地适可而止了。

净涪看过魔宗界域上久久不散的血气,又将目光垂落,便看见那一条条绕着魔门各宗主峰汹涌奔腾的血河。

血河底部,沉积着累累的白骨和残碎的身体肢骸。单只是这么看着,也能映得人眼底一片血红。

净涪回头示意杨元觉去看那仿似滔滔无尽的血河,问他道,“那些……都是你排布阵图的阵基?”

杨元觉边点头边叹道,“这些也确实算是设阵的材料,可你别看它们的数量好像很庞大,但我能借用过来的,其实一半都没有。剩下的那些,都被景浩界天道虢夺去了……”

杨元觉话语里确实夹杂着叹息,但净涪却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跃跃欲试。

作为一名合格的阵修,杨元觉对于诸天寰宇中所有的大阵都没有偏见。他并不觉得出自道门的阵禁如何清灵,不觉得那些佛门的大阵怎样殊胜,自然就同样不会觉得魔门钻研出来的阵法怎么诡谲。

他更看重的是阵禁其中透出的创作者对世界、对道的种种认知。

杨元觉说话间,也伸过手来在那个天地模型上抹了一下。就见那天地模型上立时又生出了相应的变化。

莲花虚影顷刻间散去,化作点点灵光洒落在天地模型上属于道门的界域。而随着莲花消隐,道门的气势收缩,那魔门界域上奔腾汹涌的血河像是被狂风掀起了一般,带着滔天的巨浪冲上半空。

血河河水将那些血气吞卷殆尽之后,却也没有重归河道,而是在天地模型的魔门界域上空汇聚搅拌,化出一团灰色的漩涡虚影来。

净涪一眼看见这团灰色漩涡,心里也被杨元觉惊了一下。

“早前你给我看的那套阵法成品不是这个吧?你后来又改了?”

杨元觉点头,“我觉得早先预定下来的魔天不□□稳,又被这些血河触动灵感,也就将换成这套了。”

“怎么样?比起我给你看的那片魔天来,这个归墟投影是不是会更好用一点?”

杨元觉确实很得意。

所谓百川归海,归墟哪怕再强悍再可怕,那也是海眼啊。景浩界魔门的这些血河是河,流入海眼里头去,不正正合适吗?

魔身顿得一顿,到底无话可说。

佛身却是双掌一合,又低唱得一声佛号。

倒是净涪本尊,他看了看那景浩界天地模型上方的归墟投影,又挪开目光看了看那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壮大、汹涌的血河,静默了一瞬,慢慢道,“元觉,你到底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景浩界?”

杨元觉听得这话,很有些不满地看了净涪一眼,抱怨道,“喂喂喂,这套阵禁我也是花费了大力气才推演出来的,推翻早先那套阵禁我也很心疼,很劳累,你说得这样直白,是不是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