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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 净涪佛身也只是笑笑, 没如何在意,就顺着恒真僧人的话题聊了起来。

纵只是普通的聊天,以恒真僧人与净涪佛身的眼界和修为, 怎么都会在言语间流露出几分他们修行中的感悟。而单只是这几分感悟,也够下方旁听的六百余位僧人参悟领会的了。

所以一时间, 那六百余位僧人听得如痴如醉。

恒真僧人慢慢地停住话头,看了一眼下首一众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的僧人, 心下叹了一口气, 转眼回来望定净涪佛身,收去脸上所有表露出来的神色,沉声问道:“比丘今日找来, 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小僧的吗?”

“比丘有事就直说了吧。”

恒真僧人虽是面无表情, 声音也冷淡,可他的眼神中, 已经漏出了几分无奈。

净涪佛身笑笑, 才正色地道:“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祖师而已。”

恒真僧人沉默。

他眼中带出的那神采,根本就是在明晃晃地写出两个字:不信。

净涪佛身也沉默了一瞬。他在那顷刻间反思,什么时候,他的信誉已经没有了?

恒真僧人也不知看没看出他那一瞬间的分神,还只沉默无声地拿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净涪佛身也不想那些了, 他顿了一顿,直接开口问道:“祖师该是知道皇甫成和那位之间的关系的吧?”

恒真僧人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

不单是他, 西天佛国那里,所有景浩界出身的金刚、罗汉都知道。他们甚至还很清楚那位天魔童子对景浩界世界、天道都做过了什么,现在又正在做些什么。可是知道有什么用,打不过。

恒真僧人自问他自己真的是景浩界所出的一众金刚、罗汉中最强的那一位了,可即便是他,面对他自己和那位天魔童子之间的差距,也感觉到窒息的恐惧。

很多时候,低境界的修士面对站在更高更远位置上的修士,他们会害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无可弥补的差距。可他们不会比别的离那个位置的人相对更近一点的人绝望。

因为距离那个位置、那个人更近的人,才更清楚那一段差距是如何的无可弥补。

知道和真正的看到,就是有那样惊人的差别。

恒真僧人连对上那个人的目光都不敢,更别说再要做其他了。

可是同样的,恒真僧人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比丘――哪怕算上他的前世,对于慧真这样的存在来说,他也依然还是年轻的――以及天剑宗里的那个年轻剑修,也是真的,无畏无惧地迎上那位天魔童子的。

他们甚至就没有后悔过。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恒真还是慧真,其实也都是自愧不如。

在这一点来说,他是真的知道自己比不上这两个小年轻,所以他才很爽快地让出了景浩界佛门的掌控权,只想要达成自己最初的目的。

恒真僧人的心思,净涪佛色都看得清楚,也都明白。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如何仰仗这些已经脱离了景浩界的佛门大德。

若他们真要出手,早就出手了。

他们可比不得道门、魔门的那些飞升后不知散落到寰宇何处的修士,他们脱离景浩界之后,可都齐聚在西天佛国那边,更别说他们始终就没有跟景浩界佛门这边断去联系。

可是他们都没有。

或许是有人出手阻拦了却被打落了轮回,或许是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天魔童子只是想要重塑世界,并不真是要在那个当口上彻底毁灭景浩界世界,或许又是他们根本就知道景浩界世界的一线生机所在。

可不论他们到底是怎么权衡和考量的,结果从他这一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到了他的面前。

更别说,相比起依靠旁人,净涪更习惯靠自己。

他无喜无怒地感知着恒真僧人那边传递过来的情绪,待到他稍稍稳定之后,才又一次开口问道:“如果我想要将皇甫成的意识和那位的意识分别独立出来,你有办法吗?”

“要将他们两个的意识分别独立出来?”恒真僧人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是一个人吗?更何况,那位还在皇甫成神魂深处埋下暗手,你要怎么将他们的意识分别独立出来?”

净涪佛身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到淡漠,“我不知道,所以想来问问你。”

恒真僧人待要摇头,可看见净涪佛身的目光,又禁不住低下头去。

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做的其实并不是在他自己的记忆里翻找出解决的办法,而是去压下自己心中仿佛决堤而出的愧疚。

这个世界,哪怕已经不是他当年所统治的那个世界,可到底又还是当年的那个世界......

恒真僧人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己心底那些不该存在的情绪,才去翻寻那些记忆。

边翻找的时候,恒真僧人心中也是有些咋舌。

这位比丘,前身可真不愧是单凭他自己一人从天魔宗一众弟子中走出来,一直走到魔道巅峰位置的存在。这份引导人心的能力,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