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雅缩在韩若溪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躺在前面亮着红色指示灯的手术台里的人会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父亲的身体这段时间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垮了呢?她不肯相信,明明早上还那么健朗的人到了下午就躺在了手术间里,她知道沐绝城的状况不是对方强装出来的,毕竟他的确气色红润了许多,就连拄拐也不用了,甚至还大早上的出去晨练。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倒了呢?可韩若溪告诉她的是,今天下午沐绝城回家里拿点东西,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倒在了客厅,还是当时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保姆发现的,看到对方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的样子她就急忙打了120。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已经十万火急了,沐绝城进被通知做手术的时候再三叮嘱保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沐小雅,可她在签完手术协议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最好把病人的亲人叫来,因为这一次病人很可能熬不过去了。

手术的时间是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像度日如年般的感觉,内心是无比的煎熬。

沐小雅隔一段时间就问一句韩若溪手术结束了没有,对方给出的答案总是说没有。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她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一眼手术室,韩若溪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方式安慰后者比较好,只知道轻拍对方的肩膀柔声安慰说,没事的。

其实她的心里何尝不是跟沐小雅一样不安焦虑呢,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自己现在是唯一能给她希望的人了,她宁可在心里祈祷也不愿在嘴里默念一句,徒增小雅的担忧与无助。

在外面等候的只有她跟沐小雅两个人,保姆被后者叫回去看家了,厉慕呢,刚来就被沐小雅给吼走了,连同那个叫苏锦的女人一起。

除他们以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沐绝城出了这种状况。

韩若溪抬头看了一眼禁闭的门上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下一刻她收回视线,想从一边包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刚好,手术室的门在这时打开了。

沐小雅听到了声音猛然坐起身,视线瞄准了人群里那个主刀医生,用身体挡住对方去路,一言不发地看着后者。

谁都知道沐小雅的心里想问什么,那个医生摘下口罩,看着沐小雅的眼睛诚实说

“我们尽力了,人勉强救回来了,只不过……”

沐小雅记不清那个医生在她露出喜悦笑颜后后又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说完韩若溪就冲到他面前跟对方吵了起来,另外穿着制度的助理上去拉架,然后自己被夹在人群里被各种方向的推搡中从挤了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手术室,隔着一道玻璃门,然后看见了躺在隔间重症看护室里的沐绝城。

他的脸上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得如风中残烛,沐小雅慢慢走到对方身边,然后蹲下来轻轻握住后者枯木般手掌将其放到脸上,冰凉的体温传到她的肌肤上,身边除了心电监护仪发出的麻木规律的滴滴声,听不到其他声音。

空气在仿佛凝结成了固态,每一次呼吸都让她胸口感到一阵沉重压抑,眼眶烫得快要融化,炙热的泪水翻滚而出。

沐小雅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啜泣的声音发出,她的身体因为哽咽而不住颤抖,平日里只要自己受一点委屈,沐绝城就会替自己鸣不平,想尽办法让她开心。

可现在,无论她流再多的泪,做再痛苦不堪的表情,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也不会醒来了。

她是那么爱他,那么需要他,他怎么可以放弃自己不管呢。

“小雅。” 韩若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单,她脸上悲伤浓重,没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只有站在了沐小雅的背后。她才敢用极轻的声音轻轻唤了对方一声。

沐小雅闻声缓缓转过头,通红的双眼垂下两条扭曲丑陋的泪痕,嘴唇不停地微颤,声音抽噎不止。

韩若溪握紧了藏在背后的报告单,虽然她并不想将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后者,但是隐瞒下去,无疑是让伤疤加深。

“沐叔叔的病情,都写在上面了。‘’ 她音微乎其微,整句话几乎是颤抖着说完。

说完,韩若溪极为不忍地把藏于背后的手抽出来,将那章报告单交到对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