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塘本就属于监天司的下属机构,所以论起暗杀跟踪他们是这方面的行家,不一会儿那跟踪凌衍的三人就一个不落的被半亩塘的人抓了起来,柳岩的手下虽然不是散布天下的半亩塘中最能做事的,可对付仅仅几个小蟊贼绰绰有余了。

不过一刻钟,柳岩就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凌衍身边,躬身道:“大人,这三人都是泉阳城最为常见的那些无聊混子,他三人都交代了跟踪大人您是受了别人指使。”

凌衍手里捉着两只并指大小九云母玉,这是西南道云州极为罕见的软玉,西南硬玉种类繁多,可软玉就是少之又少了,九云母玉就更加是难寻。

现在凌衍手上这对九云母玉,玉质清透,而在玉石中央又缥缈浮现着若云彩的玉韵,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云韵竟是直接有着九处,这也是九云母玉得名的缘由,这样两只大小差不多得有一斤的九云母玉若是被喜好这方面的商人瞧见,哪怕是花上各数千两都愿意,毕竟这东西有价无市,得了转手之后卖到京城或者江南那边价格至少能翻上好几番去。

这东西是柳岩一直收藏着的,这次四司司命到来虽然不是视察可还是聊表心意一番。

凌衍眼皮稍稍抬高一些看着柳岩,“这个还需要你查?我自然能看出来他们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我需要知道的是何人让他们跟踪我的。另外柳岩,你这些年在云州挣的家当可不少啊。”

柳岩惶恐,生怕被凌衍认为自己这些年在这边依仗身份为非作歹中饱私囊,忙解释:“大人,您可别误会。大人您手中这玉是前几年偶然一次机会在跳蚤街淘来,当时都还不清楚这九云母玉的珍贵,后来还是从其他人嘴里慧眼才知道这东西如此价值连城……”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讲过要追究你这些小事情,作为司里暗自设立在各地的半亩塘,就算捞点银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现在让你们的事将指使之人给我找出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是拿了两只一只便足可价值数千两银子的九云母玉,凌衍估计柳岩心里肯定都是在心疼地流血。不过反正进了他凌衍嘴里的东西那就别想拿回去,正好王府里也没这么对母玉。

谈及那个幕后指使者,柳岩脸色有些凝重,他讲道:“大人,那指使之人好像是令尹大人家的二公子。”

凌衍突然笑了起来,柳岩嘴里讲的令尹大人也就只能是在泉阳城的这位令尹大人田辛了。

而田府的二公子不就是自己此次的目标田赐吗?凌衍觉得好笑,那个田赐胆子倒是大得很,自己没有去找他反而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凌衍让柳岩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另外柳岩告退之前凌衍吩咐让他这段时间照顾好断水流,凌衍觉得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是有些浪费时间的,所以先让他在这边呆段时间。

同时凌衍又向柳岩再次询问了罗家的事情,得到的事情经过和那朱芸讲的并未有太大差池,少有不合的那部分又都是大致可以忽略。

又再问了下田赐在云州的名声如何,得到的回答是声名狼藉,若非他有个云州令尹的老爹那纨绔子弟早就被人收拾了。

欺男霸女,强占别人家产,恶意打伤他人私设赌场,这些可都是朝廷律法不许的,可他爹的身份在那摆着,也没谁敢去告发。

既然田赐本身就是个行事不知检点的人,那凌衍对他就不怎么有愧疚了,这次便好好打次田辛的脸,家国天下,你田辛对国天下事事上心,可惜对家中子女的教诲就差上许多了。

“柳岩,你派人暗中调查田赐的罪证,最好是人证物证俱在的这一种,如果有人怀疑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解决吧?”

“这个自然,那属下就不打扰大人您休息了,属下先行告退。”

等柳岩走了后,凌衍忽然就觉着有些无聊,准确的说这次前来云州和田辛折腾就是因为无聊才弄的这些,当然为谢华华和他一见钟情的罗青琏出头才算真的主要事情。

虽然凌衍到了云州,可赫州那边发生的事情还是经由监天司密探的手传到了他身边,得知苏坡竟然是直接对赫州的左右别驾黄青和宋濂动手,他不由得对苏坡有些刮目相看。

“借着我动库粮的由头,先是直接找到黄青挑明打算针对宋濂的想法,然后再在最后一刻让黄青明白,这是个你跳不跳都已经入了坑的阳谋,至于宋濂,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认为黄青真的没有和苏坡勾结……”凌衍脑海里慢慢的理出苏坡的思路,然后最后重重的一拍大腿,大笑:“干的好啊。”

黄青这个军中退下来的莽夫这些年把持了部分赫州的军伍,而宋濂更是厉害,若非是因为杨家对于赫州掌控太厉害,他简直是可以称呼为赫州的一把手。

苏坡上任之初受到两人的阻拦凌衍自然知晓,不过他并未出面去针对这两人,而是本就打算将两人留给苏坡作为磨刀石。

毕竟是自己看中的人,若是连比自身还有矮一级的左右别驾都无法对付的话,那还有什么用。

更何况凌衍知道赫州现在的局势黄青宋濂根本不会对苏坡构成很大的威胁,甚至现在才是对付两人的最好时机,毕竟当下赫州局势未定,变数太多,他这个赫州令尹只要有心的话,必定是掌控得了赫州。

凌衍不奢求苏坡将赫州治理得如同云州,只要让赫州的政事平和,他苏坡能在大评之中有个中上便知足。

泉阳城城南偏僻处有着两排纯黑色的屋子,外面是高高的院墙外人根本见不到里面的人是在做什么,不过若是有人仔细往里听的话,可以听见有着很是嘈杂的声音,可惜平常时候这里基本就没有其他人路过,就算偶尔有人到了这里也不能走靠近这排屋子,因为那院墙周围都站着些五大三粗的大汉,个个手里拿着铁棒或者刀具,这个地方是属于田赐。

田赐这位田辛的儿子可从来都没有闲着,在城南的这排屋子是他开设的赌石场,这可是个很挣钱却又很烧钱的生意。

由他牵头作为大老板,再加上城里另外几家有钱商贾的子孙入股,这地方每年至少能为田赐赚上个上万两银子,不得不说这位田公子并不是一无是处。

赌石场里有着来自云州各地的赌石人,这里一锤子的买卖,中了那就是一夜暴富,没中基本上就很容易倾家荡产。

而田赐就靠在二楼栏杆上冷眼瞧着下面那些赌虫上脑的疯狂人们,田赐长得与田辛有着三分相似,身形消瘦,眼睛和田辛最像,似乎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