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这么一座监天司,没人多说看大正帝以及跟在身边的王竹一眼。对于大正朝的所有子民来说,天子大多都只是在想象中,他们都在想皇帝陛下一定长得特别高大,走路有着金龙跟随,身前身后都有无数侍卫守护,哪怕是京城这座天子脚下的城,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皇帝。

或许在大正帝曾经出巡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就回家和七大姑八大姨吹,陛下是如何如何神俊,这样的事情哪怕在监天司内部也不少,他们在这座司里为大正的强大付出所有,至死或许也很难见天子一面。

几多才俊儿郎梦里见天子,夸言要让天子弯腰提笔磨墨铺纸,如今天子在前却识不得。

两个人就这么沿着一条路走着,直到快要到最里面那座院子的时候才有人前来恭迎天子驾临,大正帝丝毫不恼怒洪落愚的怠慢之罪。

他不气,不代表前来的官员不表态,心中无惧却也有惶恐,跪地喊道:“陛下恕罪!”,疑惑挂在脸上,陛下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出过宫了,大约是有着四年了吧。

大正帝轻轻一笑,喊句平身,这位鬼面营的如今最强大的一名鬼卫恭恭敬敬跟在大正帝的身后,丝毫不敢逾矩,另外也向王竹笑了一下,表示温候,王竹微微回应,两人跟在大正帝的身后。

三人越往里走人越少,最后到了小石屋子外,洪落愚刚搬了一条长凳在门口阶梯下,木门敞开着,从外面就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桃树枝丫都干枯得厉害。

洪落愚先坐在一这条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的长凳,眼睛眯着,像是睡着一样,不过很显然没有,他对突然前来的大正帝笑了笑,拍拍自己屁股下的长凳,就像是招呼多年不见的老友过来坐。

大正帝不矫情,就这么走了过去坐在洪落愚右手边,伸出宽厚的手拉着洪落愚的双手,太冰了。

他偏了一下头望着屋内那棵已经很多年的桃树,对洪落愚说道:“这里面还是太冷了些,难怪你身体这些年不见好,反而是越来越差,这样的屋子住着病怎么会好。朕给你修好的宅子你一次都没去住过,一天到晚待在这里面,也不嫌闷得慌。另外桃树再在这里栽着多半也活不久了。”

洪落愚将自己的双手从大正帝手里抽了回来,插在袖子里,像个乡下老头子样,身上穿着厚厚的棉布衣裳,不精美,但胜在暖和,特别这么捂着手更是热乎。

“这么多年也都过去,习惯了。”洪落愚轻轻呼了一口气,白雾飘在两人的面前,大正帝特别不符合身份的也跟着哈了一大口气,两个人身边飘起白白的烟,两个人就像孩子那样,坐着这些幼稚的动作。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寒风里,下属在他们面前盘了一堆火,这些柴烧燃又冒起了一大股烟,呛人,熏得人眼睛也难受,眼泪都出来了。司里的下属疑惑,大司长陛下怎么不烧炉子炭反而烧柴火呢。

不过没人敢问,柴烧的火虽然一开始烟大呛人,但温度也是足够了,两个人坐在长凳上烤着火,洪落愚突然让人去拿些红薯土豆过来在柴里烧着,转头对大正帝笑言“要不要吃点?”

一直没怎么有胃口的大正帝却是直截了当说句吃。

这么大一座监天司自然不缺红薯土豆,不一会儿功夫有人便拿来了土豆红薯各十几个,并且知道大司长陛下要烧吃的还带来了火钳。

石屋外,外人很难想象堂堂大正朝监天司大司长,这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洪落愚竟然像寻常农夫样手里拿着火钳,翻弄着柴火里的红薯土豆,胡子上沾有烟灰,脸上也有些黑了,身边堂堂大正天子也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