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柳儿勉强挤出个笑脸,朝周明珊福了福身:“还请四姑娘见谅!柳儿胆小,方才只是在担心怕耽搁了四姑娘的事儿,并非有意怠慢!”

周明珊不动声色地笑道:“无妨,也是我鲁莽,从半路上把孟姐姐身边儿的得意人给撬走了,要不是急着用,我也不必如此,今儿就先辛苦你了!”

柳儿又福身道:“不敢当四姑娘辛苦,能替四姑娘做一点子活,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见她服软,周明珊也不再多言,带着一群人回了听闲居后院。

进了屋,堆香和凝烟赶忙上来服侍着周明珊换了大衣裳,又穿上家常小袄,方端来热茶摆在熏笼边的小几上。

没一会儿,红云又端着一个针线笸箩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大包各色丝线,把东西放下就和柳儿像模像样得讨论起什么颜色配什么花样儿好看,什么花样儿打什么用处的络子,腰上用什么,扇坠上用什么,说的头头是道。

摆好阵势,周明珊朝着素馨几个使了个眼色,她们便静静退出去守门。

见四姑娘果然是让她来打络子,柳儿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因着确实也是个中高手,柳儿也有些兴头,说着就有些停不下来。

“这个桃红色,便是配个松花色的更……”

正说到汗巾子上和香坠儿该怎么配,就听四姑娘咳嗽了两声。

以为是四姑娘的病还未痊愈,柳儿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却不想红云已经站起来立在她身后,脸上也再不是刚才的笑模样。

柳儿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白,身子就从小杌子上歪了下去。

好一个机灵丫头,周明珊暗赞,遂开口问道:“柳儿,想必你这会儿也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了,那你是老老实实交代,还是想吃点苦头?”

柳儿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半晌才咬唇道:“婢子不明白四姑娘在说什么!”

周明珊一愣,随即失笑,还是个硬骨头!

“既然你不明白,那看来只能去找个明白人了!”说罢朝着红云道,“去二哥哥那里说一声,就说挑云……”

“四姑娘,求求您……”没等周明珊说完,柳儿猛地直起身子,像是疯了一般,“砰砰……”得磕起头来。

周明珊顿时火起,厉声斥道:“闭嘴!你是想威胁我吗?”说着起身居高临下得看向柳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清楚你自个儿的身份,莫非还想跟主子叫板不成?”

被道破了心思,柳儿身子一软,又坐了回去,额头上已经一片青肿,衬着她苍白的脸愈发像纸一样。

周明珊围着柳儿慢悠悠得转了两圈,从上到下扫了她几眼,又坐回椅子上,轻轻用杯盖撇着茶叶,半晌未曾说话。

屋里一时安静极了,红云站在门口低着头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柳儿收回目光,低下头开始轻声啜泣,慢慢得声音越来越大,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

“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或是中了什么陷阱也未可知,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把这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一遍就可以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要去找那能偿债的人!”

周明珊的话一句一句就像重锤一般敲打在柳儿的心头!

是啊,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骗的!

当初,当初,要不是因为那……

“四姑娘,婢子,婢子……”柳儿心里伤痛难忍,方止住的泪珠子又成串成串得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