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清晏殿.?

宜萱被宣召入内的时候,金砖墁地上已经干干净净,不但没有了那颗脑袋,连地上血都清扫得干干净净.方才在外头,她当然早已用神念笼罩整个殿宇,把里头发生的事儿听了个真真.

见已经没有了那吓人的东西,宜萱也松了一口气,她忙上前,跪在弘时身边,"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万福金安."

雍正板着脸问道:"把今早的事,一五一十说来."

宜萱道了一声"是",便从侍监康德瑞留她在九州清晏殿中歇息消汗,再到偶然发现那奏折之事,丁点不曾隐瞒地说了出来,最后又道:"汗阿玛,奴才觉得康德瑞有猩疑,他说给女儿沏茶,可却再没回来."

这时候,苏培盛急忙进来,他磕头道:"皇上,太监处回报,康德瑞自尽吊死在了横梁上,身已经僵硬了!!"

宜萱看到雍正那阴沉的脸色,便道:"只怕康德瑞在女儿走后,便自尽了."

雍正强行遏制着愤怒:"此事朕会详查!但是——"雍正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依旧的弘时,怒哼道:"从明日起,你不必户部了!好好呆在园子思过!无朕允许,不得走出半步!"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弘时赶忙磕头谢恩,他明白能保鬃王爵位,不降不撸,就表示他逃过这一劫了,后头的就只剩下慢慢挽回了.

宜萱见状,抬头望着雍正,小声地问:"汗阿玛,那……我呢?"——怎么说也是她看了不该看的奏折.

雍正看了看这个唯一的女儿……那有些胆怯的眼神.便道:"罚俸半年."

弘时顿时瞪大了眼睛,罚俸啊,这无论对谁,都是最轻的处罚了,不伤筋不动骨,而且什么都不妨碍!

雍正又补充道:"以后,未经通传.不得擅入九州清晏!"

弘时暗道.这更算不得什么惩罚了!谁进皇帝殿宇,不得通传啊?偏生她姐姐不一样,可以直接进!这次就是因为姐姐有可以直入九州清晏的特权.所以才被算计进的,如今割除了这项特权,反而是好事.

如此,子虚观之事.倒是貌似揭过一页了.

宜萱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那柔软的拔步床上,已经躺了个秀色可餐的美男.

雨过天晴的鲛纱帐子已经落下,安神的安息香在赤金宝塔小熏炉袅袅散出清幽淡雅的芳香,寝殿内的八盏凤首宫灯只余一盏.光晕浅浅,很是叫人能安睡.

宜萱脱下斗篷,伸手戳了戳子文的脸."别装睡了!"

但子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美男一般.呼吸缓慢而均匀,心跳也没有丝毫变化,宜萱撅了撅鼻子,"居然真的睡了?!"

宜萱瞄了一眼东墙角的鎏金西洋摆钟,暗想着,算了,都这么晚,许是子文等着等着就睡过了.而折腾了一日的宜萱,也的确是乏了,脱了衣裳,只穿着里衣,便钻进薄被被窝里,听着子文沉稳的心跳声,也渐渐与周公相会了.

这一觉,着实睡了个日上三竿.宜萱一睁开眼皮,便想到从前,她一睡醒,子文就没影了,便急忙摸了摸身旁,却摸到了一个热烘烘的躯体.

子文打着哈欠,半醒迷醉地睁开眼睛,"萱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宜萱起身披衣,也顺手把床头月牙桌上的藏蓝四经绞素罗外袍丢给子文,"后半夜才从行宫里回来."

她回头瞥了一眼浑身怏怏乏困,像个刚苏醒的睡美男似的子文,疑惑道:"最近你怎么好像特别能睡?"——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子文已经睡得跟死猪似的了,今早也是她先醒来,反倒是子文半睡未醒的样子.

从前,素来是她睡醒过来,被窝便没人了.

子文慢慢穿着衣袍,眼皮都未抬一下,嘴上平淡地道:"无事一身轻,所以犯懒了."——子文侧脸瞥见西洋摆钟的时辰,眉心嗖的一蹙,深邃不见底的瞳仁里生了三分凝重,旋即他便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宜萱没多深思,无不妒忌地道:"你倒是可以当个懒人了,我可还没清闲几天,又出事儿了!"嘴巴一打开了话匣子,便说起昨日一连串的事儿来.

子文的眉头皱了起来,三阿哥竟然中了招了?!子虚观的布局是他早年一手缔造的,虽然后来交给了三阿哥心腹侍卫,他也不曾在涉手过,但子虚观机构十分严密,行事也素来以谨慎为上,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察觉,而且还是被那个病了两年的四阿哥察觉了.

"这一招用得很妙,用皇上的粘杆处,打掉三阿哥的一只臂膀,借力打力,借刀杀人!不可不为不厉害!"子文声音格外沉重了几分.

宜萱点头道:"现在时儿已经被汗阿玛禁足了,我更担心的是弘历会有什么后招!"